她盛了水胡乱的抹了两把脸,便端了水盆子供顾扶威洗漱。
茶水也沏得香香,端到顾扶威面前,顾扶威品了一口,脸色微霁。
“坐下吃饭,来不及了。”他冷道。
“噢……”
离盏恍然扫了周围一眼,捡了张最远的灯笼凳坐下来,望着托盘里的东西一样都不敢拿。
“吃啊。难不成还要本王喂你?”
“噢噢。”离盏连白粥都没敢动,只试探着伸手摸上那白馒头,抬眼查看顾扶威的表情,见他并没有说什么,才将白馒头拿回来往嘴里赛。
啊……好硬……
给下人的东西本就糙得很,何况还是在深山老林里,估计这馒头不是伙夫发的,随便叫了几个捡柴的做的吧……
硬得跟石头一样。
好在人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凑合。她昨儿下无就啃了点自己准备的干粮,那还是趁着淼淼早上没醒,从他柜子里拿的两块绿荷酥。
绿荷酥小小的,两个加一起才有她掌心那么大,本来就不管饱,更何况晚上还和柳凤显纠缠了一阵,尔后又和顾扶威闹了一通,就这样一直撑到早上,早就饥肠辘辘。
她举着左手完好的袖子掩着面,右手拿着馒头往嘴里塞。
许是吃得太急,又或者是完全吃不惯这样硬的食物,塞了两口后,措不及防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离盏抓着半截白馒头,咳得满脸通红,顾扶威抬头,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笑。
丢人死了,快忍住,被咳了。
离盏尽力压抑着喉咙的痒动,可这咳嗽这种事,不是你想忍就能忍得住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越咳越想咳。
实在太干了……
“一个白馒头,稀罕得很什么似的。”顾扶威将手里端着的茶水推到她面前。“润润。”
“咳咳咳……”
离盏哪管那茶是烫是苦,也不管顾扶威喝没喝过,抓起来便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这才好上许多。
渐渐止了咳嗽,她低头凝视着手里的瓷杯,心里嘀咕着自己喝过的杯子,是该还给他的好,还是不还的好。
“这么硬的馒头,不扔留着打人么?”冷不丁的,顾扶威又道。
她还来不及反应,装着丰盛早食的托盘推到她面前。
离盏愕然太起头来看着他,“王爷……”
“是黎家公子把你养挑剔吧。既然馒头吃不惯,这些你能不能凑合?”
“王爷,那你吃什么?”
顾扶威把白粥揽到自己面前。
离盏更惊讶。
他被离盏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顺手又从她面前的食盒里拿了一盘八宝素菜,起了筷子就吃起来,不再看她。
离盏却愣住了。
平日里安富尊荣,穷奢极欲的西域霸王正在她对面就着一盘素菜吃起了白粥……
想昨儿早上,顾扶威的寝卧里,光是糕点都是二十几叠的端进端出。
他不可能是一个对食物不挑剔的人。
离盏蓦然对他酝出一丝从来没有的感觉,心口莫名的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和着他喝粥的声音,将此刻的帐篷衬托的异平静而又安宁。
他这样的行为,算是在偏顾她么?
算吧,也许算的。
哪怕段长音说她于顾扶威有利用价值,可顾扶威也用不着连自己的一顿早食都省给她吃。
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
答案呼之欲出,却因着身份悬殊和其他各种各样的关系,觉得十分不可能。
离盏越想心里越乱。
她低着头,把托盘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囫囵吞枣的吃着。
不久,她听见对面的人搁下了筷子。
抬头,他粥里还剩了半碗,小菜也只动过尖头。
怕是真的吃不惯。
离盏把桂花茶饼推到他面前,“王爷你尝尝这个,做的还是不错的。”
那厮踢了凳子起身,“不用,你吃吧,我气饱了。”说罢掀了帘子走到帐外,尔后,帐外传来一阵绵长的“咕叽”。
顾扶威的肚子,也叫了。
离盏望着帘子外头进来的光影,不禁展眉一笑,拿了桂花茶饼大大的咬了一口,明明不该甜腻的糕点,这时吃在嘴里却莫名的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