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脆响在花厅里传开,素素自己掌起自己的脸来。
“奴才错了,都是奴才一个人的错,离小姐要是不肯原谅,奴才就把自己的脸掌到烂为止。”
素素的脸很快就越肿越高,离盏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素素下手等不来原谅,下手便越来越很,巧儿在后头听着,都开始有些于心不忍。
但回想刚刚素素骂她主子的那些难听的话,还是觉得活该。
少顷,花厅外传来脚步声,火头手里端着紫色的圆颈铜壶来给她们添茶水的,孙察跟在后面,似乎是有事要禀。
谁知还没走进花厅,便听见奇怪的声音,抬头就对上这么一幕。
二人呆住。
柳衍察觉外头有响动,知道被药局的下任瞧见了,更加无地自容。
“好了,别打了。”离盏眼梢微微瞥过素素嘴角的流出的一丝血,轻轻的挥手。“你这叫什么道歉,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是是……”素素连忙擦干嘴角的血渍,躲在柳衍身后藏起来。
孙察在外头,已经被柳衍和素素看见了,他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
“孙掌柜,进来罢。”
孙察笑,硬着头皮领着火头上前。
一进花厅,他就感受到了奇怪的氛围。
“天冷了,奴才怕茶水凉得快,特意另沏了一壶。”
“添上吧,正好和柳小姐叙了好半天的话,口舌也有些干了。”
孙察很识时务的没去看柳衍的脸色,只是恭恭敬敬的给她们换了茶水。
柳衍片刻都待不下去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走人。
“离小姐,今日叨扰太久,我就先回去了。”但是想想自己来的目的,抿了抿唇还想重提一句,奈何一对上离盏那双冰冷冷的狐狸眼睛,她连舌头都捋不直。
“柳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离盏指着桌上摊开的婚书,“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忘了?”
孙察的目光不可抑制的朝着那大红的婚书望去,柳衍仓皇的把婚书捡起来叠进手袖里,连装婚书的匣子都来不及拿。
“告辞。”
“柳小姐慢走,别忘了方才我向柳小姐说的那些话,还望柳小姐一一转达给柳大人和柳公子听,至于我家这边,我会和离老堂主好好谈的。”
柳衍艰涩的点头,带着素素出了花厅,孙察要送客,柳衍谢绝。
素素一直埋头紧跟在背后,在堂前堂后的人一样的注视下,逃难般的终于上了马车。
“快走,不要多留。”柳衍对马夫道。
马夫赶紧打马离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周围渐渐传来人群的闹嚷声,柳衍的心绪才慢慢和缓下来。
西局不大,从花厅到前堂根本走不了几步,她却总觉得后头有追兵在穷追不舍,令她加紧了步子仍旧觉得路途十分的漫长,到现在心口还扑腾的厉害。
她深深吸了两口气,看向一旁默默流泪的素素。
“素素……”她抬手,想摸摸素素脸上的伤势如何,本是嫩白的面皮子现在变成了红紫色,肿了老高,像随时都要浸出血来一般,她手生生顿住,不敢碰了。
“还疼么?”
“不疼了。”素素摇着头,泪珠子就断了线的流下来。
“叫你受委屈了。”柳衍重重的叹气,也跟着抹泪。
素素知道柳衍不善和人争吵斗狠,见柳衍也哭,对柳衍方才置之不顾的怨气也就烟消云散。
素素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小姐您不要往心里去,我这都是皮外伤,上了药,过些日子就见好了……”她到这时,还是死死的拽着自己的绣夹裙,一刻都没放松,“是奴才自己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离盏故意拿话激我,我没察觉,还把她当一个没教养的女人看待,使气乱骂一通,没想到竟然着了她的道……”
“她心机极重,我也莽撞了。”
“是奴才给小姐添麻烦了……”素素愧疚的低下头,“不知道她会不会将此事说给祁王殿下听……”
柳衍想了想到,“应该不会。她在祁王面前一直扮柔弱,你已经自掌了脸面,要是她再向祁王胡说八道,祁王一旦追究下来,我用你脸上的伤势反诬她一手,她划不来。”
素素听了稍安,抬手,小心翼翼的揩着脸上的泪痕,“可是柳大公子的婚事恐怕没那么好办了,奴才看离盏的态度,是铁了心不想嫁进柳府来。”
“那不一定。她要是往后还想在京城混下去,总还是得顾点脸皮。离家已经答应了此事,她作为一个小辈就算再不愿,也不能反悔婚事。这天下有多少个女子能嫁给自己心仪的男人?到最后还不都迫不得已的坐上了花轿。她离盏再厉害,也不过是三千弱水中的其中一瓢,最终还不是得跟随大流,难不成还能逆流而上?”
素素点点头,过了半响后又担忧道。“可离盏最后若是嫁进了柳府,祁王殿下会不会记恨咱们柳家?”
说到这处,柳衍目光一时变得迷茫,她隔了很久,长长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