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没死,倘若仇人不是她自己亲手血刃的,稀里糊涂的就断了气,那重活一世又有何意义?
顾越泽发觉她在愣神,抬头看着她补了一句,“把你扛走的时候,你用酒盏把白采宣的脑袋砸出血了,嘴里还一直嚷嚷着要跟她没完。没看出来啊盏儿,平日里这般有风度的人,竟也有撒泼的时候。”
这话说得离盏害臊的慌。
这一世的确活得很不体面,动手打过长风药局的下人,又拿杯子砸白采宣的脑袋,跟个市井女人别无二致。
“我再也不会喝多了。”她搓了搓手,“这回多谢王爷了,家里还有要紧事,我得先走。”
欠了他太多人情,她都懒得与他客气了。
“你是说柳家提亲的事?”顾扶威继续批文。
离盏拿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他,果然,一切都在掌控中。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插手你的事,去吧,处理不了再找我,本王永远是向着你的。”
“嗯。”离盏撒腿逃了。
她刚回了小兰院,远远就瞧见堂屋中坐满了人。
离尺,老太太,云姨娘,还有离晨,带着几个贴身下人在堂屋中,巧儿给他们端茶递水,表情似极其难过和懊丧,老太太望着她,两片乌青的嘴皮子就没停过,像是在拿事数落她。
巧儿伺候完茶水,端着空盘子出来,委屈的加快了步子进了膳房,没看见在刚走到拱门下的她。
倒是淼淼急匆匆的跑来拽住她的裙子,“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老堂主好凶,他硬是要把你嫁给柳家,巧儿姐姐说你不想嫁,他们便骂巧儿姐,说她不懂为奴之道,见不得主子好什么的……”
离盏莫名窝火的很。
要说这一家子的真面目,她早就看了个清清楚楚。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她太忙了,忙着驯服孙察,忙着药局的生意,后来又忙着和柳衍吵一架,现在还要着手查黄家戏院的事情。
这么多桩烦心事摩肩接踵的来,好不容易回趟小兰院,家里人还想着卖女求荣,不给她活路。
她被折腾得燥得慌。
原本还在琢磨着,要用什么样的巧办法让离尺甘愿退婚。
但现下她真没精力细细去想了,来硬的就来硬的吧!
要是离尺真的会绑她进柳府,她就上祁王府找人帮忙去。
之前她是以为顾扶威不知晓此事,于情于理都不好开这个口。
但现在,反正顾扶威也知道此事了!还跟她表明了态度。
不过就是豁出脸面,被他嘲笑一通罢了,比起嫁进柳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知道了。”她摸摸淼淼的头,“去跟巧儿说,让她不必在膳房忙活着烧茶了,这家群人咱们不伺候了!”
淼淼似懂非懂,重重的点头朝膳房跑去。
离盏理了理衣襟和袖子,把脖子上的丝巾再捂严实了些。
她施施然的走进堂屋,诸人还在议论,看见地上投下的影子,顺着抬头一望,纷纷止了声。
离盏扫了他们一眼,离尺面无好色,离晨尴尬的笑笑,只有老太太和云姨娘还在假意的欢喜着。
“盏儿!”老太太笑着朝她招手,“你是姑娘家,药局的生意过得去就行了,你何必这般操劳,连家都不沾了。来,快到祖母旁边坐!”
老太太指着身旁的椅子,这个位置,比离晨的还方位还显身份些。
离晨便更笑不出来了。
离盏施施然的坐在老太太旁边,小案子上搁着一盏多出来的茶,没人动过,八成是给她准备。
她端起来,权当捂手。
这时间,几人相顾几眼,好似千言万语要说,却堵在喉咙里没法开这个口,到头来,是老太太给离尺做眼色,逼着他这个一家之主发的话。
离尺手掌摩挲着大腿,“盏儿,柳家来提亲的事情,你应该听闻了罢?”
离盏抬起头来,拿冷冰冰的目光端看着他没有说话,这叫原本就心虚的离尺愈发没底。
他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柳家门第极高,早前上官家想跟他们结亲,柳大人都婉拒了。为父打听了,柳公子是个很有才学的人,年纪轻轻就领了个通事舍人的官职,以后有柳大人铺路,定然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