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换好裤子,又在隔壁胭脂铺买了一盒脂膏,这才返回马车,一上去就看见把夹袄穿得左襟耷落、右襟外翻的沈二毛。
林羡:“……”
成衣铺的衣裳都是新式样。
在穿法上,与沈大毛兄弟身上的不太不一样。
林羡是问过老板才知道绳带系法。
这会儿,见沈二毛把新衣裳穿成了个小邋遢相,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解了小家伙身上夹袄的带子,重新系一遍。
林羡刚打上一个蝴蝶结,沈二毛脆生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娘,你还会不会再走了?”
“暂时不走。”林羡还是那个回答。
“那你,会不会跟我们一起搬去草屋住?”
原本坐在角落的沈大毛,闻言,也瞅向二毛身前的林羡,怕林羡拒绝,一双小手下意识地去抠竹篓。
林羡反问沈二毛:“那你呢,想不想跟我住一起?”
沈二毛点头,不带一丝的犹豫。
“我想跟娘一起住。”他忽然一改先前没心没肺的模样,“我要和哥哥还有三毛永远在一起,如果有娘在,我就不会害怕了。”
林羡摸了摸身旁挨着她玩草蚱蜢的沈三毛脑袋。
这两日,她亦有细想。
要留在下塘村,对她这种异世客来说,嫁给死人做填房,算不上多糟糕的选择。
除了要顺带照顾三个小的,日子过得也与单身无异。
做一个寡妇,还能叫林家打消某些年头。
倘若她是未嫁之身,原身父母就可以用孝道来钳制她,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把她与一个粗鄙不堪的男人绑定余生。
即便她逃离,在律法上,依然是那个人的妻子。
来到这里,林羡没想过嫁人。
也就不觉得守个寡让她有多委屈。
马车停在村口已近黄昏。
布帘一掀起,沈大毛兄弟俩率先下马车,一个背着竹篓,一个抱着大包袱,瞧见不远处有小孩在玩丢石子游戏,两人立即跑过去,活泼的样子,不像在沈家时那般小心翼翼。
林羡刚把沈三毛抱下马车,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你个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穿的,还跟着跟个外人逃跑!”
“姓林那死丫头在哪儿?!我今天非活扒了她的皮!”
老钱氏一出现,玩耍的孩子一哄而散。
沈二毛见老钱氏揪着哥哥耳朵,上前拽老钱氏的手臂:“放开我哥!放开我哥!”
结果,没把人扯开,还被一巴掌扇趴在地。
正是晚饭时辰,老钱氏的骂骂咧咧,引得不少村民纷纷出来。
“钱大娘,既然孩子已经回来,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就是,都自家孩子,可别打坏了!”
沈三毛看到两个哥哥挨打,‘哇’的一声,哭出来。
林羡把孩子放地上,让张望帮忙照看,自己从包袱里抽出了一把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