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雅州府衙,张方平早已得到通禀,来到门口迎接王珪一行。他是个身材高大、面皮黝黑、声音洪亮,看上去是个很直爽的官员。但那双深如秋潭的眼睛,让人知道这个半老头绝不简单。他虽然比王珪大十来岁,但也是京中旧识,如今在这西南边陲重逢,自然十分开心。他抱拳朗声笑道:“禹玉老弟,别来无恙啊!”
“安道公,风采更胜往昔!”王珪连忙行礼道。陈恪站在他身边稍靠后些的位置,也跟着行礼。
张方平向前迈一步,一把扶住两人道:“这位就是新科状元郎吧!”
“正是本科状元及第陈仲方!”王珪一脸与有荣焉的引荐道:“仲方,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张安道公!”
“下官拜见张相公!”陈恪只好再次见礼,对方如今是以三司使行知益州府、提点两川军务,自然当得起相公的称呼。
“好好好,状元郎不必多礼,”张方平一脸亲切的扶起他道:“老夫是久闻大名、如雷灌耳了。咱们神交已久,还是以兄弟相称吧。”
“张公折杀下官了。”陈恪这话的意思是,那就不称你为相公,但再随便就太过分了。身在官场,就得说假空虚的官话,这叫他心里无比别扭。
“咱们进去说。”张方平一手拉着陈恪,一手拉着王珪,亲热的把他们迎进府去。
仆役上了茶,端上点心,张方平朝陈恪笑道:“去岁苏老泉带他两个小子去见我,据说你也到了成都,却躲着不见我,你说该是不该?”
“确实不该,”陈恪歉意笑道:“不过张公公务繁忙,下官是怕人太多,你会不胜其烦。”
“这不是实话啊。”张方平有中原男儿的爽朗性格,放声笑道:“你是因我跟你老师不和,担心吃脸色,所以才躲着我,对不对?”
“绝无此事。”尽管被说重了,陈恪也不能承认啊。遂摇头道:“张公雅量高致,怎会为难个后辈呢。”
“哈哈哈,真会说话。”张方平笑道:“听说你是先默写了十万字,才得以参加会试,果有此事?”
“不堪回首。”陈恪苦笑道:“但确实如此。”
“王介甫那小子,总是目无余子,你能挺过去,也叫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张方平笑得十分开心,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厉害!”
“还是比不上张公啊。”陈恪苦笑道:“我十年时间才背过十万字,王公却只用十天就能背过‘三史’,米粒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这马屁拍得张方平浑身舒坦,笑得脸都开了花。因为若论聪明强记,他绝对是大宋朝第一人,多少神童、天才,在他这只有吃灰的份儿。
据说他够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年轻时曾经向人借‘三史’,十天即归还,里边的每一句话都能牢牢记住……‘三史’是《史记》、《汉书》、《后汉书》,仅一本《史记》就五十多万字,他能十天全都背过,你上哪讲理去?
“我那是家里太穷,想读书只能去借,才不得不全都背过。”张方平笑道:“说来可笑,后来做官买回来的书,看了却不能尽记,反倒是当年借的书,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说可笑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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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儿一个劲儿的讲古,那边陈恪和王珪,都流露出无奈之色。这真是急惊风遇着慢郎中,他们是满心的焦急,火烧火燎的赶到这雅安城,谁知这位蜀中最高军政长官,却一点都不着急。
不仅是嘴上不急,看看雅安城商贾云集、一点戒备也没有的平静景象,就知他是真不急。
“安道公,据小弟所知,朝廷命钤辖司封锁通往大理的商道。”王珪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何看起来,边贸并未受影响?”
“哈哈,”张方平却不以为意的笑道:“关闭商路,只会给商人们带来巨大损失,还会带来不必要的恐慌,让人趁机得利,好处却一点没有。所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啦。”宋朝的大臣就是这样牛气,遇到张方平这样的能吏,自然是社稷之福了。但就怕有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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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媳妇疑似发动,结果鸡飞狗跳了俩小时,把计划全打乱了。下一章明早发吧,可怜可怜我这个时刻风声鹤唳的家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