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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回 大敌中计得完胜 亲人现身说端倪

金日亮现在是伤透了心,明明他是个受害者,明明是他亲娘在主持,明明奸人的嘴脸已经暴露无遗,明明……,嗨,他怎么就这么倒霉!他气急败坏,突然拔刀横在了脖颈上:“哼哼!我存在世间,不过是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我以后不会再碍着别人的事了!”

银铃儿冷笑道:“大伙都不要拦着他,让他下刀!你还真有本事,打死打伤无数的部族英雄,还想要威胁我吗?这些人的家人都等着我去慰勉呢!你自己在这里闹吧,闹够了再回去!”扭头走了。没有人注意到她眼角的泪水流的更剧烈了。

金日升叫着:“阿哥!阿哥!”被人拖着抱上马背,夹裹进了人群中,一起走了。死者、伤者都带走了。只留下金日亮一个人呆立当场。他想不明白,明明稳操胜券了,怎么突然就失去了一切,造成他失败的还是他日思夜想的亲娘!他亲娘和他有仇?和他浑耶部有仇?他只想大哭一场。却强忍住,任由大队人马扬长而去。火堆还在“噼噼啪啪”的燃着,火光越来越小。

金日亮被一阵冷意惊醒了。急忙起来,看到身边的火堆已经湿了,早已没有了暖意。他愤怒的一脚踢向火堆,灰烬飞扬起来,他自己满身都落满了灰尘。青狮背叛了,斜眼跟着得势的走了,就连和他相依为命的兄弟都走了。偌大的山谷,昨天还人声鼎沸。热闹得很,现在却人去火灭灰冷!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喊:“阿亮,阿亮,……”声音惨淡。是花翟的声音。他举目四顾,一个人蹒跚而来,一头金雕在他身旁。金日亮奔过去,扶住了花翟,只见他面色惨白,嘴唇干裂,眼睛无神,知道他又受了重伤啦。小心地扶着花翟在一块石头上坐定,才四下打量。有没有可以用的物品。好不容易才找到几块木柴,燃起一堆火来;再寻找可以御寒、果腹的,好在昨晚一场大火烧的并不彻底。还有半个帐幕没有烧掉,有几只狗的尸体硬邦邦的。这些东西足够两人应付一段时间的了。现在也不怕步察再派人来,两人就这么大模大样的在山谷中,金日亮照顾着花翟的伤势,金雕每天在外面守着,竟然安安生生的过了一冬天。再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春暖雪融,花翟的伤势早已痊愈。他觉得好像每一次遇到步察兄弟都吃大亏。但每一次都好像没有上一次严重。心里明白是自己的修为更上层楼了,而不是对手留情的缘故。心中有一点点窃喜,更多的却是感伤,怎么才能不在下一次遇见对手的时候吃亏呢?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按哑巴师傅的教授,勤加修炼。金日亮也是每天闷不做声的练功,好像要把心头的苦闷和憋屈燃烧殆尽才是。

两个人每天练功,没留意储存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两人都是大大咧咧的,吃了上顿儿才不管下顿儿在哪儿呢!终于,最后一点狗骨头都没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肚子里咕噜噜的叫着。看看金雕,待在一棵枯树上,自得的理着毛羽,经过一个冬天,它的毛羽光洁、滋润,身子好像也长大了些。

花翟笑道:“这家伙倒是吃得饱,一点儿不用担心。”

金日亮没好气的说:“它吃饱了,却忘了主人还饿着肚子呢!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金雕突然叫了一声,飞到了半空中,盘旋着。两人站了起来,“是不是什么人来了?还是有什么野兽?”两人心中暗喜,不管是什么,都可以解了当下的烦恼。

一阵马蹄声响起,踩在石头山路的蹄声越来越响,杂沓而来,显然不少人。两人也不打算躲避,站在原地没有动。金雕飞落在两人身边,见两人没有指示,也静静地站着。几只鹰在空中盘旋,几条狗在叫着,一杆大旗在空中看得越来越清晰,一头银色大狼,金色的眼圈,金色的四爪,威风凛凛。金日亮脸色变了,这是他浑耶部的大旗,他已经多年没有见到了,眼眶有些湿润,心头的激动无法遏制,就想冲过去,夺过这大旗!他只是静默的站着,任心中的情绪奔腾不息。

花翟听到了他越来越粗重的鼻息,知道;来人一定和他关系巨大。果然,一个骑着栗色母马的女人出现了,她头上插着雉尾,银白的狐皮帽,银白的狐皮领,银白的狐皮大氅,里面是红色的织锦上衣,鹿皮靴在马的两侧搭着。往脸上看,依稀见到过,红润的脸,浑厚的下巴有点垂,鼻子不再挺直,眼睛有点小,鱼尾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他马上明白了,这是浑耶王的阏氏,金日亮、金日升的亲娘,茹茹银铃儿到了。

来的正是银铃儿,她虽然可以狠心放逐自己的儿子,却怎么也不能忍心不管他。刚刚化了雪,可以骑马了,她就急匆匆的带人进了山。金日升从后面的马上跳下来,喜滋滋的奔过来,抱住了金日亮,两人相拥而泣。

银铃儿也下了马,看着,目光慢慢的转到了花翟身上,“阁下就是阿升说的师傅么?感谢阁下伸出援手,帮了他们兄弟两个!”她躬身深深施了一礼。花翟不敢怠慢。口中说道:“不敢!”也躬身回了一礼。

“阁下是来自大汉的得道之士,救人要救彻。却怎么带着两个小孩子,不回到我的身旁。反而处处惹事,在草原上兴起莫名的风波来?阁下该当何罪?”她突然咄咄逼人的问起罪来了!吓得金日升面无人色,金日亮也是错愕不已。

花翟愣了一愣,没明白她说的意思,“哦?大人说的我有点不明白。能不能说的清楚些?”

“你这几年怎么带着他兄弟两个到处生事?杀了多少无辜的牧人、猎手?可知道你把我儿子带成了草原上的瘟神了!人人到处喊打一片。”

花翟腾地脸上通红,他想不到对方把所有的问题都按到了他身上,他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他转眼看看她身旁的人。找不到步察兄弟,却见到了斜眼。还有几个山中的猎手。这几人不敢看他的眼睛,都扭转到一边。他平复了一些,笑了笑:“大人以为是这样,就这样吧!在下只是做该做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得什么人的欢心,也没有想到怎么样去教别人怎么做。如果说有瘟神在,那一定是在下了,与两位王子无干。大人带着大队人马,是要兴问罪之师的么?你已经见到了本人,可以动手了!”

“哦!哈哈哈!怪不得阿升总是夸赞你是个好汉子,果然是好汉!”银铃儿的突然变脸,让大伙摸不着头脑。

“阿娘!你到底说的什么啊?我怎么糊涂了!”金日升问。

“你这位师傅,敢作敢当。是个了不起的好汉,英雄!你们跟着他,我就放心了。”众人心头也放松了下来。花翟道:“不敢。不敢。说什么英雄好汉,在下不敢当!我只是懵懵懂懂,糊里糊涂的和两位王子到了一处。说起来,每一次反倒是王子救了在下的,如果不是大王子,这一冬在下就死在山里了。”他诚恳地说。

“我不是说这些。你是个至诚君子。阿升、阿亮跟你学,不至于学得一身的毛病。唉。我们草原人,英雄豪杰也是多的,只是这些年不知怎么的,很多人学了一身的阴谋诡计!让人痛惜。阿亮,你跟着师傅,也要像师傅一样,多反躬自省才是!不要总是觉得自己做的多么好!如果按你所为,你,你早就该被吊死在大帐前了!”她声色俱厉,对金日亮丝毫不假辞色。

众人噤声,大气不敢出。花翟冷笑道:“大人,此言差矣!大王子之所以到了今日,是有人暗害他的;大王子所以今日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他命大造化大!不然,他不知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哦?真的吗?阿升,你说,为什么步察要对付你两个!”挥手让斜眼等人四处守护,众武士知趣的离开了。

见众人离开了,金日升觍颜低声说道:“那一次,见到步察进了阿娘的大帐,阿哥非常生气,在步察的靴子里放了两只蝎子。步察有一个月走不成路。还有,他的马群,也是阿……我们,我们两个给弄跑的。”

“怎么弄的?”

“我,我们从汉人那里买了几只猴子听他们说马最怕猴子。就偷偷地放进了步察的马群里,猴子把头马弄疯了,其他马就跟着跑了!”

花翟简直是闻所未闻,他想不到这么两个小孩,竟然能做出这些事来。

“还有呢?”

“后来,阿爹没了。阿哥说一定是步察害死的,就要找步察报仇。我们在步察的大帐中放了毒虫、毒草,让他慢慢的中毒。没想到,是他的家人在那里的,他爹、他娘还有他姐妹,都慢慢的死了。”

花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可能再是两个当时还只有七八岁、五六岁的孩子的作为的。

大伙都觉得,一定有高人暗中指点才是。

“阿亮,你说呢?是不是这么回事?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做的?”

金日亮愤然道:“只能他不仁,就不能我不义?我阿爹心中气恼,却不能亲自动手,只能借助我兄弟之手!哼哼,只是没想到那乱臣贼子命大,每一次都逃了过去!反而让我们兄弟一次次劳而无功,两个哥哥死于非命!他步察凭什么就能逢凶化吉?”却是已经直指浑耶王暗中指点的了。

银铃儿脸色惨白,低声说道:“冤孽!冤孽!你……你们……你们不该,你父不该让你们掺进上一辈的仇怨里的!他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几个孩子!”

“不许你说我阿爹的坏话!我阿爹堂堂正正,是浑耶部的大英雄,谁都不能污蔑他!”金日亮怒吼道。

银铃儿沉默半晌,抬头看天,两只赤鹰在空中飞过,金雕发出了兴奋的叫声,花翟挥手,金雕纵身飞起,向赤鹰冲去。银铃儿按捺着心头的激动,慢慢说道:“当初,浑耶王确是我浑耶部的大英雄,就是在右部、在大匈奴,都是响当当的豪杰。每一次出兵,都能带回来无数的财帛女人。随着他功劳日多,他开始在草原上生事了,附近的部落就成了他发泄淫威的所在,不少部族被他践踏。我,我也只是其中一个!当时,我和步察一起长大、一起玩耍,我总是奇怪,他怎么情绪那么多变,没想到他是……。他爹娘被浑耶王掳了作为奴隶,给他牧马。他们侥幸逃脱了,我被抓进了王宫。我心底里发誓:害我的,我一定让他加倍的偿还!却没想到,是我自己在偿还!我自己的儿子一个一个的死去了!哈哈哈!浑耶王,你可以杀了我,为什么留下我?”她的声音凄厉,金日升吓得嘴唇发抖,金日亮却无动于衷。

“几年后,我一个又一个的生下来几个孩子,步察出现了,他是一个右贤王的武士来到了浑耶部。他很能喝酒,很能打架,还很会说笑。浑耶王非常喜欢,求右贤王把他送给他。我知道他的来意不善,这时候我已经没有了恨意,只想着把我的孩子养大。但是,浑耶王,他现在变本加厉的狂暴,每天都有人被打死拉出他的大帐!步察走进了我的帐幕,说如果不能制止王爷的暴戾,王爷就完了,我们一家也完了,浑耶部完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步察说他有办法!我们真的没有什么!你看到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人已经暗中对浑耶王动手了,浑耶王却以为是步察!他根本不给步察如何解释的机会,要解决了步察。但是,他的手下已经没有可用的人了!你们几个小子就成了替死鬼!”她说的惨烈,花翟听得头皮发麻,想不到人间还有这样的惨剧。

世人皆崇报仇冤,畅快淋漓血流干;冤仇得报多惨死,留作他人作笑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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