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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回 齐心合力逐顽敌 粗心大意失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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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崩地陷起烽烟,多道神助有大仙;逐开顽虏新气象,先得风气是于阗

于阗王眼中的恐惧令西石筝非常满意,也很得意,他的武士已经按捺不住了,马蹄杂沓,周围围观的人们在纷纷后退,害怕被殃及似的。玉都脸色阴沉,他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紧盯着于阗王,看他怎么防止。

有人突然惊叫起来,指着巨龙那边,西石筝、玉都都望向巨龙,本来一直在喷着烟气的龙头红彤彤的,玉都亲眼见到那是石头磊叠的,石头怎么会燃烧?正在众人惊讶地观看,龙头突然发出了地动山摇的崩裂声:“轰隆隆”的声响响彻天地,人们脚下坚实的大地剧烈的摇晃,很多人身不由主的倒在地上!碎石头雨点般砸下来,很多人头破血流!马在惊嘶,人在惊呼,一片寻儿唤父之声,混乱异常。

西石筝、玉都他们都是见惯了大场面,却从来不曾想遇见了这样的场面,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龙王发怒了!山神发怒了!”

有人在喊,开始没有听清楚,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喊叫的人越来越多,西石筝听清了:“匈奴人惹怒了龙王!匈奴人激恼了山神!赶走匈奴人!赶走!赶走!”人声混合着仍然在响个不停的震动声响,整个大山都好像摇动起来。有人已经冲到匈奴武士跟前,拉住了武士的腿,往下拽!武士手中的长刀挥动。血光闪现,有人在惊呼:“匈奴人杀人了!杀人了!”那个武士还在惊疑,我刚刚挥动长刀。没有感觉碰到什么啊!怎么就出现了血光?但已经没有人让他想了,石头雨点般砸到他身上,他从马上跌落,马窜出,一头扎进于阗河里!

一场混战开始了。奴隶、于阗人越来越多的加入进来,西石筝惊恐地看到,他以为可以仰仗的铁骑。像于阗河里飘飞的乱木一样,在人潮中翻滚着。慢慢被淹没在人潮中!玉都见机得早,急叫:“大都尉!快走!”带着自己的卫士,和西石筝的几个贴身卫士,保着西石筝往人群外面冲去。

牛郎、中甲乙冲到于阗王身边:“让他走吗?”

于阗王犹豫了一下。“让他走吧!匈奴人是杀不完的,让他受点教训就是。”

两千多匈奴骑士,大部成了于阗河边的亡魂,跟着西石筝逃出去的十不及一。牛郎一开始就和于阗王商定:要靠着上天和山神、河神的护佑,才能成功。于阗王祭神、拜天,立下巨龙,果然让于阗各部都愿意相助,王母那边、玉都也都不敢骚扰。巨龙是几个汉人石匠建成的,里面是空的。堆下大量杂草、树枝。外面有人守着,不让人随便接近。西石筝带着人马挑衅,于阗王担心族人惧怕对方的威势。牛郎说:“人们更怕的是上天!只要能调动起族人的情绪。匈奴人不足惧。”他在家乡时往往见到乡老们神神叨叨的,乡民马上就服服帖帖的任由乡老们要长要短,虽不明就里,却知道可以依样画葫芦。于阗王知道西石筝暴躁,故意激怒他,让他一直逼迫自己。以惹恼族人。巨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附近又有人支起抛石机。在巨龙被烈火烧焚时,抛起巨石,巨龙崩塌,地动山摇吓住了大部分人。即使有几个人觉得蹊跷,也来不及追究。然后安排人大喊,人们正在愤怒,加之震惊,见有人动手,跟着就出手,匈奴人一下子被打蒙了,根本不能反抗,西石筝、玉都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

于阗王和长老们大喜,他们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一边安排人四处打探,不要被匈奴人偷袭了,一边大摆筵宴,庆贺大胜,保住了今年的玉石。

牛郎不胜酒力,不几杯就晕晕乎乎的了,看到有人端酒过来,赶紧站起,摇摇晃晃的来到外面。外面也是狂欢的场面,觥筹交错之声鼎沸。有人一见他,就喊:“牛哥!来来来!”他急忙转身,躲开了。不知走了多远,听到身边有人说:“你怎么还跑啊?没有人逼你喝酒了。”听声音像是织女,一惊,回头看去,果然是她!“你……你……怎么也跑出来了?也怕喝酒吗?哈哈哈!”

织女脸色红红的,像是搽了胭脂,微笑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几杯酒就成了这样子了?”

“我没用?不不不!我们农夫知道,酒是粮食酿的,粮食!知道吧,才是天地精华!人只有靠着粮食,才能生存!你们野人,就知道吃肉、喝酒啊!不知道粮食的金贵。我们只有在一年丰收的时候,才稍微喝一点点,与神同庆!不然,是要被神抛弃的。”

“神?只有你们汉人才神神忽忽的神长神短的!我就是神,我们昆仑山仙姬都是神!你们祭拜的大神,都是我们昆仑山下去的!王母、谷神、酒神,所有的天地神祇,都是昆仑山上仙族的!”

“浑说!我们中国的神,怎么可能来自昆仑山?来自西极?”

“我一点都没有乱说!真的,不信,你看!”牛郎眼看着织女慢慢的飘了起来,身上闪闪发光,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织女缓缓落地,“怎么样?相信了吧?”

牛郎刚想点头,忽然又摇头,“你骗我!哈哈!骗人的。你要是神仙,怎么让匈奴人在你们于阗作威作福、欺负于阗人?你是于阗小公主啊!”

“不。我只是昆仑山王母座下一个侍婢,为王母织就锦绣的。于阗和我没有丝毫关系,只是因为我爹在这里,我才不得不和他相见。”

牛郎觉得头痛欲裂,酒劲太厉害了,“这是什么酒啊?怎么喝了一点点。就如此的难受?”

“哈!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为了不糟蹋粮食,才不愿喝酒的!这酒都不是粮食酿制的。是葡萄酒!”

“哦?葡萄?就是那一嘟噜、一串串的东西吗?我们那也有,就是小点,酸不拉几的!嗷!你说你不是于阗人,是昆仑山人?是神仙?神仙都是救苦救难的,怎么没有见你们救人啊?”

“救什么人?哪里有人遭难了?”

“那于阗河里面没日没夜泡在冷水里的,身上的皮肉都泡没了!他们不是在遭难?于阗人忍饥受冻的,也捞不出几斤玉石。还被匈奴人和王母拿去了,有的人因为捞不够。不得不卖了牲口卖孩子!他们不是在遭难?”

织女冷冷说道:“那怎么可以说是遭难?河里的都是玉奴,他们不在河里,到哪里?他们和马被人骑、牛羊被人杀吃一般,怎么你把他们当做人?卖孩子的人。都是自己懒惰,自应该受到天神的惩处的!我们怎么可能救他们?”

牛郎张口结舌,不知怎么辩驳她,有人在暗中说道:“小公主说的有理!有的只是长得像人,不一定就是人!汉庭狱中多的是人面兽心的家伙,他们都是待死的罪囚,难道说神仙要去解救他们吗?”

却是中甲乙,从黑暗中走过来。牛郎吃惊道:“中兄弟!怎么也这样说?就是……就是死囚,马上要死的。也是人啊!玉奴也是人!不能因为他是奴隶,就说他和牛羊、狗马一般!”

中甲乙看着他,“牛兄。我问你:在你待在牢狱之中时,你觉得自己是个人了吗?有人把你当做人了吗?还有,你在草原上时,匈奴人把你当人了,还是汉人当你是人了,还是于阗人认为你是人?”

牛郎沉默半晌。摇头说道:“没有人把我当人!可是,我自己当我是人!将心比心。别的人也是。最尊贵的人,汉天子、大单于、还有王母,如果不把人当人,人也不会把他当人的!你们也看到了,匈奴武士以为我们不是人,可以随意杀戮,他们就被一次次屠戮!”

“照呀!你今日杀掉匈奴人,是靠着什么?你是靠着你是人,还是仗着你不是人才能够杀掉对方的?”中甲乙说。

“我……我们……我们靠着人力,大伙齐心协力才杀退匈奴骑士!你不要再糊弄我了!我明白了,皇帝、大单于、还有什么王公,都是靠着糊弄人,才当了皇帝、大王的!你们那个什么王母,我想也差不多!她真的是长生不死的吗?”他突然有此一问。

织女说:“当然!不仅王母长生不衰,就是我们仙籍的别人,也都吃了王母的不死神药,可以长生的。”

中甲乙听了神往不已,“如果能登仙籍,就是死我也愿意!”

“呸!说的什么呀?登了仙籍,人就不会死的!”

“对对对!瞧我这嘴,见了仙子,就不知道怎么说了!”他讪笑着,看着织女。

织女微笑道:“王母的玉使,听说两位都是极向往昆仑山,特让小女子来请两位进山。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中甲乙大喜,“好好好!小子当然愿意,一百个愿意!咱们马上就走!”

牛郎一愣:“进山?我不去。我还有好多事没完,井渠、开垦、种田,还有匈奴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报复,我们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对头。如果我走了,我这些兄弟怎么办?”

中甲乙劝道:“兄弟,你怎么这么糊涂!他们和你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们的死活与你何干?再者说,就是你留下了,匈奴人再起大兵,你又能怎样?那些个井渠、种田,都是小人所为,你马上登了仙籍,要什么有什么,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移山填海,到那时,不要说种田,就是把天下的良田都给你,都不是问题!”

“中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他还想辩驳,中甲乙上前,伸手点中他肩井处,一阵眩晕袭来,牛郎身子酸软,中甲乙拦腰抱起了,对织女笑道:“不和他啰嗦了!咱们走!”

织女点头,两人迈步进了昆仑山。

走了大半夜。天空渐渐白了,中甲乙带着一个人,慢慢的觉得吐气沉重了。身子也酸麻起来,双腿灌铅了一般,看织女却还是闲庭信步一样,飘然若仙,没有丝毫的疲惫之态,心中又是感慨,又是羡慕。只得继续迈步紧随。织女突然回头一笑:“怎么样?要不要歇息一会?”

他一万个愿意歇息,可是也开不了口。在山间赶路,对方一个弱女子还没有说累,他怎么好意思?“没事!我还可以。”

看着他身上已经被汗湿透,出气粗重。织女微笑蹙眉:“我是害怕有人见少了他,大惊小怪起来!才不得不连夜赶路。他也是一条勥牛,好好的跟着我们进山,不就没有专门的事了吗?你们汉人里面怎么都是这样的勥牛吗?”

“他是没福分的。不懂得仙子的好心。小人是死心塌地愿意登录仙籍的,以后一切听凭仙子差遣。”

“唉,你也不用急着表忠心。不是王母点到你,我是不会带引你进山的!”

中甲乙虽然略微有点失望,可是心中的喜悦却是更大,“怎么?王母也知道小人?”他激动不已。不仅是因为王母果然神通广大,还因为王母已经知道有他这个人了。他有一点得意,“王母是不是知道天下所有的人?”

“嘁!王母心中只有有数的几个人!她老人家怎么可能知道所有人?那还不累坏了她!”

中甲乙满意极了。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云雾之上,高山之巅,马上觉得力气大增,背负着牛郎,好像轻无一物。

两人又走了一程,此时天光大明。他们多半走在荒无人迹的地方,远离于阗河。没有树木,只有不多的几蓬矮树丛,长仅尺余的荒草。头上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不离他们前后,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人了,急于见识,也可能是要等着吃喝他们的血肉。“歇下吧,他们一时找不到咱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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