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弟弟吃瘪的样子,女子叹口气,“你也别担忧,律法中说了,日后你们和离,只需要给妻子一笔钱,店面铺子之类的那都是咱们爹娘留给你的,日后还是你的。”
“再说女子哪里就过得容易了?”她突然屈指,在弟弟脑门上敲了一下,“你与弟妹成婚第二年,家里的生意造了难,你当时缠绵病榻数月之久,可都是弟妹去店铺里和那些掌柜的好言相劝,他们才愿意留下来的。还有去年你冒犯了城里吴富贵的千金,若非是弟妹亲自上门帮你诚心道歉,你以为你手里的那几个铺子能撑多久?”
男子也回忆起和妻子的事情,可心里还是觉得不顺畅,“我姐夫可是知府。”
女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嗯,你姐夫是知府,所以你就仗着一点来坑他?吴富贵可是咱们州府的纳税大户,他能让你姐夫的政绩更漂亮,我是你亲姐,都不愿意帮你,你姐夫凭啥帮你去得罪一个纳税大户?再说人家吴老爷在之前掏了一大笔银子修桥铺路,还给好几个郡县出资修建学堂,遇到谁家有难处都会帮一帮,你能干什么?”
“……”男子嗫喏着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别怪姐姐丑话说在前面,以后你还是不懂得反省,真有一日牵连到你姐夫,别怪姐姐把你给活剐了。”
还说什么在家里日子过得轻松?他们只看到了这点?
女人的日子有多难,礼教有多苛刻,他们都不听听?
多年前,府城中有一男子宠妾灭妻,将自己的正室夫人给当着左邻右舍的面,暴打出府,周围的人对那女子真的是极尽苛责的言语。
说什么她肯定是做错了事儿,不然哪个男子能真的把正室夫人给打出门休掉的。
当时她还刚出嫁,听说这件事,心里不知道作何敢想。
等再听到那女子的消息时,是她的死讯,回到娘家后,次日就吊死在房中。
偶尔听人透露,是那女子的爹娘觉得女儿被休回家中,玷污了门楣,家里容不下她,她才无奈自戕的。
男子在外拈花惹草,会被人赞一句风流本性。
女子若是敢在外勾三搭四,严重的会被夫家浸了猪笼,轻一点的则是会被休掉,迎接千夫所指,大骂一句无耻荡妇。
最终,还是摆脱不了身死的下场。
嫁了人之后,下半辈子就会捆绑在了后宅那一亩三分地里,似乎在很多人的眼里,那就是享福了。
“弟妹很好了,比起这世上其他的大多数女子,对你的情谊姐姐我可都看在眼里,你也要懂得珍惜,被总想着被弟妹占了便宜,她能不要命的为你生下几个孩子,你就该懂得感恩。退一万步,日后你们真的和离了,就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前妻一笔钱,人家也能夸你一句会做人。或者说日后你死了,还管活着的人作何?”
男子脸色都黑了,您可真是我亲姐无误了。
办事回来的知府在门外听到妻子的话,捋着小胡子,笑的合不拢嘴。
娶妻娶贤,古人诚不我欺。
他在几年时间里,能从一个小小的县令,做到现在知府的地位,与他妻子的贤惠也是密不可分的。
夫妻本为一体,死后别说是给妻子一半家财,他还怕自己死后子女对妻子不孝呢。
有人想得开,有人则满腹忐忑。
尤其是那些对待妻子一点都不上心的人,生怕妻子突然与自己合理,直接分走自己手里的钱。
比起这样的不在意的妻子,钱才是他们的心肝肉。
可是能怎么办,收敛点呗。
而此时,在某处,正有一个儿子,暗中劝自己的亲娘与父亲和离。
只因为父亲是个混蛋,纵着府中的几个小妾来母亲面前找茬,且终日沉迷酒色。
若非家中底蕴颇丰,这些年下来,早就被挥霍一空了。
趁着家里还有一些钱财,让母亲和离,带着那笔钱过日子的舒坦日子。
他是男子,且府中庶出的子女没有继承前,再加上下面只有一个妹妹,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等父亲淹死在脂粉堆或者是酒缸里,再把母亲接回来。
得亏的他父亲不晓得这件事,不然非得当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条律法,有好处也有不好处。
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这个年代,大多娶妻都是门当户对。
即便日后过不下去,真的和离了,夫妻二人也基本没有谁吃亏不吃亏的,毕竟女子的嫁妆摆在面前呢。
大户人家的千金,哪个出嫁不都是赔上两间铺子,多的十间八间的都有,婚内财产一分,基本也互相沾不到多少便宜。
再说不到真的过不下去,这没有和离的,除非是丈夫真的铁了心思不要现在的妻子了。
若是妻子想和离,丈夫不同意,多服一些日子的软,妻子的想要和离的心思,也就逐渐散了,或者是干脆就凑合着过了。
毕竟和离了,你就真的能保证下一任丈夫,比现在这个好?
就算你和离后不准备嫁人,想要一个人过日子,那周围邻里的议论和眼光,寻常女子都不一定能抗的住。
哪怕谢琅不断的潜移默化的提升着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想要和现代社会看起,也绝非朝夕之间就能做到的。
起码也要几十年才行。
这才哪到哪啊。
“你对新的婚姻法和继承法有什么看法?”勤政殿内,谢琅问周钰。
周钰稳若泰山的给妻子夹了一筷子菜,“我能有什么看法,这辈子就没想着与你和离。”
“如若我们真的走到那一步呢?”谢琅玩味的问道。
“那我净身出户,再出去闯荡出一份家业,重新把你给娶回来。”周钰说罢,停顿片刻,“再重新嫁给你。”
“哈哈哈……”谢琅闻言,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这个人,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