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穆云帆正斜倚在小榻上,银灰色绣竹叶花纹的宽大外衫垂落在地,穆生白好奇的打量着他,长发半束,虽已近不惑之年却不见皱纹,面如冠玉,一双丹凤眼波光流转,嘴角含笑,生白暗自感叹,果然明山师兄路上说的云帆师叔年轻时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果然是名不虚传,手中正把玩一件成色极好的双鱼玉器。
“云帆师叔安好,明山携师弟穆生白因着为师父收集千寒露特来叨扰几日,还请师叔担待。”这是他们早先瞒着生白说好的由头。
“无妨,酿了千寒酒别忘了往我升仙阁送来几坛就行。”
“那是自然。”
“你就是生白?”穆云帆与明山寒暄几句,便将目光转向明山身旁这个正一脸好奇的小孩。
生白自小不怕生,向前一步,恭敬行礼“流云山庄弟子穆生白,见过师叔。”
早先说过穆云帆乃是精通八卦命理之人,善观人面相,此时见穆生白眉清目秀,印堂饱满,隐有王侯之像,但眼底竟有颗泪痣,虽一眼望去使眉目多情,但位置生的极不好,怕是真应了那句:一生如流水,半世若飘蓬,为情所困又终不得。
穆云帆又想到长风师弟写给他的信,前因后果已然明了,不禁眉头微皱,却又无可奈何苦笑道:“我这师弟也是糊涂了,万事由天,强求不得。”
话说这师兄弟两人被师叔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却又没听到下文,便先回到住处安顿下来。
两人既是来为师父收集千寒露,这千寒露其实是集栀子花上的露水,栀子花性寒,其露水需每日寅时用雪狼狼毫制成的毛笔扫到素白瓷瓶中,第一日只取一滴,而后每日取九十九滴,需十一日,共计一千滴,故名千寒露。
这十一日很快过去,师兄却并不说要回云城,这让穆生白很是不解,但也不深究,因为他每日除了练功、读书外便是跟陵游像两个泼猴一般在林中撒野,陵游平日没个玩伴此刻终于有人陪着,一改往日乖巧样子,几日下来,这升仙阁附近但是连只鸟也见不着了。
明山也更是苦不堪言,他每年都要到平城来几次,和顺楼的梨花春与流仙醉,惠丰楼的芙蓉醉鸭和烤乳鸽甚至东街拐角那家糖酥饼都是他的最爱,甚至他觉得这平城的姑娘都比云城的更好看,可偏偏师父还让他务必看好生白,他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呆在山上哪里也不去,如此一来,便是每日盯着这两个泼猴,唯恐趁他不注意就溜下山去了。“唉呀!不想了不想了,没什么好玩的!”他这样劝着自己,继续枕着胳膊,翘着二郎腿在树下睡觉。
“师兄!”穆生白几乎算是拎着陵游跑进院子,直奔正在睡觉的明山跟前“师兄!师兄快醒醒!”明山梦见小二将一盘烤得色泽金黄的乳鸽端到他面前,正要拿起筷子开动就被穆生白捏住了鼻子,“嗤……”明山被憋醒刚一睁眼就见跟前两张放大的脸吓得一个机灵坐起来,“你们两个是要吓死我吗?”“师兄!快别睡了,刚才负责采买的刘叔说今日山下有庙会,可热闹了,咱们快去看看吧!”
“嗯?有庙会!好,咱们这就去……去什么去啊!你今天的书背完了吗?”明山睡的脑袋还未清醒,只听到“庙会”、“热闹”、“去”,当下就要答应,没说几个字就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庙会人多眼杂的万一要是真遇到那些有备而来的人定会麻烦许多,如果生白真有什么意外,他也不必回山庄,直接以死谢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