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恨不得能将她揉进怀里,一遍一遍说着宽慰话。
这夜、徐先生婚后月余之后,二次开荤。
可喜?还是可悲?
感情这个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徐绍寒虽身为一方霸主,但终究,太过天真。
他跟一个从未被爱过的女孩子谈爱?
莫过于,自讨苦吃。
跟一个见惯了旁人悲惨婚姻的人谈婚姻。
莫过于,自寻死路。
有些人,天生不会爱人。
即便是你费尽心思使劲手段想给她所有温暖。
她不需要,便是不需要,没有任何理由。
若一定要有,那便是她此生从未被爱过,也给不了旁人情情爱爱。
屋外,暖黄的院灯透过窗帘跳进来,忽明忽暗,让屋子里多了些许暧昧不清。
中央空调正在工作,响起轻微嗡嗡声与床上的手机震动声掩去二人气息。
隐在黑暗处二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他的吴侬软语此起彼伏,她的呼吸声微微急促。
男人依旧捧着她的面颊,话语心疼;“初为人夫,若有不妥之处,不求你宽宏大量,但求你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话语沙哑,带着低沉,在这漆黑的夜里尤为蛊惑人心。
这夜间,徐先生醉身于温柔乡。
徐太太缄默不言隐了满身伤口。
事后,他搂着她。
滚烫的胸膛贴着她瘦弱的后背。
她满身尖刺张牙舞爪恨不得能将身后人撕成碎片,可最终,百炼钢被成了他的绕指柔。
二人在一番激烈争吵过后最终相拥在一起。
确切的说,是安隅吵,徐绍寒始终扮演三好丈夫的角色。
将即将崩溃的人从悬崖边一点点拉了回来。
即便最后,拉到了床上。
微风过,未曾关紧的窗子里有些许微风偷跑进卧室,告知安隅,她与徐绍寒在数分钟前,做了夫妻之间该做之事。
半晌,身上汗水干透,她半撑着身子去拾散乱的衣物,却被人手臂一伸带进了被窝里。
“我来,”言罢,男人撑着身子将睡衣拾起来,交给安隅,且还柔心问道;“要不要帮忙?”
话语轻柔的近乎醉了人。
她未曾应允,低头将睡袍套在身上,在欲要下床之前,徐绍寒伸手握住她掌心,柔柔道;“安安、或许我不够好,但我可以学习怎样成为一名合格的丈夫,给我机会。”
最后四字,带着些许恳求。
安隅回眸望他,男人深沉视线一瞬不瞬盯着她,眼底神情,万般认真。
更是炙热的险些将她灼伤。
2007年6月某夜,徐绍寒将华慕岩一干人等抛在身后,任由码头上的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将他们打的措手不及。
总统府新房内,安隅着一身大红色睡袍披头散发坐在浴缸旁轻点烟灰,满身苍凉在昏暗的环境下尽显无疑。
此时,她像海上浮萍,飘摇不定,无依无靠。
自一开始,她本就不看好这场婚姻,可为何,徐绍寒今夜离去时,她会恨不得撕了他?
十五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将她活泼的性子打磨的所剩无己,她沉默寡言,除去工作,不喜与旁人过多交流,这些年,从未有今夜这般撕心裂肺过。
即便是知晓胡穗将她卖了那夜,她也未曾像今夜这样痛心疾首恨不得她去死。
、安隅想,她大抵是疯魔了,不若怎会对徐绍寒这个本就不该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怒吼咆哮,且还在有意识之下与其发生那般暧昧关系?
她抬手,狠狠吸了口烟,似是想稳住那浮躁的情绪。
可最终,徒劳。
直面内心是件很残酷的事情,而安隅,不愿。
她将那股子即将要冒出来的躁动狠狠的扼杀在了摇篮里。
前车之鉴何其惨痛?
她怎还会愿意将自己塞到那滚滚车轮下让自己粉身碎骨?
不会、永远不会。
帝王将相最是无情,天家的男人最是是道貌岸然,人面兽心。
她见过太多不好的婚姻,所以,从不对自己婚姻抱有任何期望。
许是她进来太久未有声响,门外响起了男人轻微敲门声;“安安。”
女人孤寂的视线从地板上抬起,而后伸手,将手中半截香烟按在了面盆上,抬手打开水龙头,冲走烟灰与烟头。
潺潺流水声,成了这间浴室唯一的声响。
浴室门将将打开,徐绍寒便闻见了那浓厚的烟草味。
低眸忘了安隅一眼,未言语。
也不多言,伸手搂着人往床沿带。
“睡吧!天快亮了。”
大床上,安隅伸手拉上被子将自己裹住,整夜,除去那激烈的一番争吵外,不再有任何言语。
徐绍寒侧躺在其身后,望着她消瘦的背脊发呆,而安隅,睁着眼眸望着轻扬的窗帘,二人均未曾言语。
倘若安隅是个乌龟,那么这床被子便是她的壳。
他是何时对安隅上心的?
大抵是2007年三月,乍暖还寒之际,最难将息,忽冷忽热的天,让人们心情异常烦躁。
那日下午,他在法院见过这女子雷厉风行咄咄逼人的姿态,只觉这人,年纪轻轻是个狠角色。
游走商场数载,见过不少雷霆手段的商场女强人,而徐绍寒也深知,往后自己妻子,断不能是个手段狠厉的女强人。
他欣赏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女人,但男人,大多喜欢温软的女子,他也不例外。
那日晚间,徐氏集团应酬,他与一众高管在一家苏州园林建筑式的馆子里用餐,二层小楼建筑,后院是半边鱼塘半边草坪。
席间,酒过三巡,他出来抽烟透气。
低眸间,后院石桌旁坐着位女子,身上黑色西装外套褪去,只留一身酒红色雪纺衬衫,领口是大蝴蝶结,一头波浪长发在夜风下轻舞飞扬,显得整个人没了那股子刚强之气更多的是一份柔和。
静看数秒,徐绍寒才知晓,这人,他下午时分才见过。
片刻,有一孩童蹦蹦跶跶过来,拿着一张白纸,站在她身旁同她说着什么。
只见女人伸手接过他手中纸张,开始在石桌上、、、、、、叠起了飞机。
事后,女子伸手,一架洁白的飞机沿着她纤柔的皓腕从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弯线。
孩童追着飞机跑过去,欢声笑语在后院草坪上尤为悦耳。
那日,那架飞机飞进了徐绍寒心里。
此后,在长达数月的时间内,他都在“了解”这个叫安隅的继女。
使劲手段,将这场婚姻谋到手。
一念之间,缘起。
他爱上了这个可柔克刚且满身伤痕的女子。
当知晓她是赵家继女时,那夜,徐绍寒坐在公寓阳台抽了整包烟。
秘书周让候在一旁,见其如此,只觉心惊胆颤。
良久,男人在伸手抽出烟盒最后一根烟时,话语淡淡,问周让;“如何残忍的环境才能将一个二十出头本该享受人生大好年华的女子变的沉默寡言?”
周让对着莫名其妙的话语有些摸不透,但不敢随便开口言语,想了想,才道;“大抵是身旁洪水猛兽太多。”
那夜、徐先生侧夜未眠。
独饮酒至暮色将晓之时。
床上,许是徐绍寒视线太过滚烫,她伸手拉了拉被子,将自己捂在里面。
而徐先生,见她如此动作,怕给人闷坏了,伸手将她捂在头顶上的被子往下拨了拨。
2007年6月下旬,徐氏集团徐绍寒损失不计其数,首都码头一夜间一场大火,将他从财富榜首位拉倒了第二。
损兵折将之余还得面临高额赔偿金,可这些,男人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行至徐绍寒如此段位,金钱与他而言或许只是一个数字,又或许只是稳固权利的一个武器。
身外之物,终究还是比不过自己心上之人。
安隅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特别到她可以狠下心去做自己认定了的事情。
翌日清晨,安隅悠悠转醒,睁眼,看见的是自家先生躺在身侧静看自己,此时,天色大亮,这个有着良好健身习惯的人,今日犯了回懒。
实则是范懒吗?
不是。
昨夜之事发生后,徐绍寒担忧安隅晨间转醒见不到人会失望,以至于,他清晨醒来,愣生生躺在床上等着自家爱人睡饱。
见人睁眼,伸手将人凌乱的发丝往后拨了拨,话语低沉,异常性感;“醒了?”
她睁着眼眸望着他,有些呆愣。
徐先生在笑道;“睡饱了没有?”
徐绍寒并非是个细心之人,但如他所言,他在努力学习做好丈夫这个角色。
即便他的妻子并不配合。
这日晨间,男人唤来佣人端水上来,卧室内,佣人拿着托盘站在一侧,看着自家四少将妻子扶起来,端着杯子,如同对待幼儿似的,亲自喂她喝水。
且还一手拿着毛巾,似是怕她漏了。
众人不免感叹,四少夫人到底是有何等本事,能将这个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这一举动,多年之后,依旧在总统府广为流传。
清晨的餐桌上,徐绍寒伸手将牛奶递至安隅跟前,动作温软,且还叮嘱了两声,管家站在一侧看着眼前一幕,只觉自家少爷似是恨不得能端着碗喂她了。
老爷子素来是大男子主义,见不得徐绍寒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样。
心中难免压着意见,但清晨就起争执,着实不是个聪明人该干的事儿。
老人常言,清晨代表一日,若一日开头不好,难免晦气。
叶知秋总归还是向着自家孩子,在加上上次徐绍寒干的那档子事儿,让她觉得安隅在这徐家确实无甚地位,便开口缓和了句;“安安面色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
徐绍寒伸手往她碗里夹了些青菜,不待安隅回应,开口道;“这几日一直不大舒服,昨夜更甚了些。”
晨间,安隅一直低头用餐,不言不语,没了昨夜端住的那份客气,轻慢的动作让人觉得她确实是病了,不过是在坚持罢了。
只听叶知秋在道;“不若还是搬回来住,总统府人多,也好照应,平日你忙于工作,我跟奶奶也能顾着些。”
霎时,安隅握着汤勺的手一抖,险些掉落。
二十几年来,她初次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且还是在她认为的狼窝里。
人生何其可悲?
只言片语间,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这日清晨离去,徐绍寒将人送去事务所,临去前,拉着她的手一番叮嘱,大意是要按时吃饭之类的话语。
此后,安隅数周未曾见到徐绍寒。
她纠结着如何同这个男人相处,却发现,此事,实乃多余。
次日、首都北码头被爆出发生严重爆炸,夜间火光冲天连绵数公里,损失货物金额高达数亿,且伴有人员伤亡。
此事,涉及太广,掩盖不住,上了各大报纸头条。
全国新闻满天飞。
清晨,宋棠将报纸送到跟前,且感叹了番生命薄弱,一夜之间,又是多少个家庭家破人亡。
安隅拿起报纸随意翻看着,恍然想起昨夜徐绍寒抱着她同她解释的那番话。
【华慕岩那边出了事情,码头的事情,不伤筋动骨也得去层皮】
六月底的天,在室内,即便是开着空调,也不会冷。
可此时,她只觉周身寒凉,那股子凉意如同千万只蚂蚁似的,密密麻麻爬满全身。
这日下午,首都下起了洋洋洒洒的小雨,似是在悼念那些昨夜离开人世的亡魂。
安隅拿着报纸坐在座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心中想的,却是昨夜之事。
她很自私,自私到将一个背着身家性命的男人绑在总统府。
这夜,安隅归家,未见徐绍寒,平日里归家进书房的人今日坐在客厅许久,似是在等人归来。
八点,夜幕漆黑,且还伴着阴凉小雨,徐绍寒未归。
她万般纠结要不要去通电话新。
放在身旁手机却响起,一通短信,言简意赅;【今晚不归家,雨天,睡觉关好门窗,且记添衣减物】
这通短信,是徐先生百忙之中抽着上厕所的间隙发的。
即便此时焦头烂额,他心中依旧记挂自家妻子。
九点,周让受徐绍寒指示给徐黛去了通电话,大意是气温变换无常,太太身体不好,要勤加照顾之类的话语。
第二日,风声雨声质问声,漫天飞舞。
上达集团被推至风口浪尖,虽明面上与徐绍寒无关,但身旁好友都知晓这其中干系。
白日里,徐绍寒因是首都商会会长,带秘书办成员连轴开会解决码头爆炸事件。
将伤害降到最低。
夜间,他奔赴上达集团处理合作事务。
连续一周,安隅每日收到徐先生短信,大多都言简意赅,寥寥数语,但字句之间总是直奔主题。
这一周,她见过自家先生数次,且都是从报纸上,网络上,新闻发布会上见到。
本人?
未曾见过。
事态严重到惊动了总统府,且总统府发言人还就此次事件召开了会议。
而徐绍寒,无疑是被勒令参加。
连续一周,安隅未曾给徐绍寒去一通电话,但每日,都在期待那通或早或晚的短信,她只看,不回复。
这一周,安隅无论行至哪里,那夜之事总是漂浮与眼前,让她无处可遁。
她素来公私分明不会因感情用事,自那日知晓徐绍寒那夜确实人命关天时,她内心深处便在备受煎熬。
那种煎熬,关乎人命。
面对伤他之人,她从不手软。
可面对无辜之人,她耐心慈悲的好似救世主。
再见徐绍寒,是在一个黄昏的午后,安隅驱车归家,将车停在树荫上,迈着轻缓的步伐朝院落而去,却见叶城正开着那辆黑色铮亮的迈巴赫从跟前而来。
3257的牌照从眼前缓缓流淌而过。
叶城将车停在路边,同她招呼。
多年后,安隅才知晓,这辆车,是婚前徐绍寒刻意买的婚车,而3257的谐音是深爱我妻。
也正是这辆车,在大婚那日,扎着彩,布满鲜花,将她从赵家那个狼窝里接了出来。
且婚后,成了徐先生的专用座驾。
客厅内,男人背影稍显疲倦,站在客厅询问徐黛近一周自家爱人的事宜。
徐黛事无巨细一一告知,正言语着,却见女主人在外归来,只道是今日归家时间,比往常早了半刻。
这日下午,安隅站在门口看着男人疲倦的背影,心头话语哽咽,有些难以言喻。
屋外,是下午正盛的光景,屋内,满室阴凉。
此时,她处在半道上,一半阳光一半阴凉,何其煎熬。
徐黛说,先生不在家时,太太多半是沉默寡言的,一周来,近乎未曾言语。
即便是她刻意开口同这位寡漠的女主人言语,后者也只是淡淡的回应她寥寥数语。
淡漠的近乎无情无欲。
用餐不如平日,有时晚间应酬未曾回家,晨间的早餐,也只沾那么一碗清粥,未曾有其他。
徐黛言语话语戛然而止,且视线越过他落在门口处。
男人微微转身,撞见的,是自家爱人那欲言又止的神色。
巴掌脸上眉头紧锁,拧出了川字线。
安隅想,许是后背阳光太过滚烫,以至于让他在这男人默默注视下,只觉有万千尖刺来袭。
夫妻二人,数周未见。
再见,竟是如此。
片刻,徐绍寒迈步过来伸手接过她手中包包,牵着她的手往屋子里去;“艳阳高照,不宜久站。”
她回过神,侧眸望向身旁人,清明的眸间带着些许浓烈的愧疚;“那夜之事,我很抱、、、、、、。”
剩下话语,止在了徐先生俯身之际。
清浅一啄,而后离开,如蜻蜓点水,礼貌客气的就好似打了个法式招呼。
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似是很喜欢这个动作。
“莫要多想,”此事,不关安隅何事。
商场之上,人心险恶,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那群人将旁人的性命如同蝼蚁般践踏。
这些,都与安隅无关。
她有自己的脆弱,而他,愿意顾及、给她安全。
所以,与她无关。
这日,徐先生在历经一周的疯狂加班之后,初次回到庄园,且归来满身疲倦尽显无疑,吩咐徐黛弄些餐食,进浴室冲了澡,喝了半碗清粥,初次在天还为黑时,躺上了床。
只是,并未睡太久,八点半,安隅进卧室拿东西,男人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大作,将躺在床上的人惊醒。
连日来,好似早已习惯如此场景,男人将搭在眼帘上的手臂放下,伸手拿起手机看了眼。
那侧话语急切。
徐绍寒从床上坐起,捏了捏眉眼,抬眸,却见安隅站在黑夜中望着他。
后者转身出去,在进来,手中多了杯温水,默不作声递给他。。
此时的徐先生,颇有一种自家闺女长大了会体贴人的自豪感。
端着水杯,明明是杯清水,却喝出了甜味儿。
“要出去,”她问。
“恩、”徐先生轻答,靠在床上伸手将杯子握在手间,缓缓摩擦着。
“安隅,”男人轻唤了声,安隅抬眸,二人视线相撞。
前者深意满满,后者满目疑惑。
徐绍寒望着她,满腔言语在唇间徘徊不定,这几日看见码头那些尸体,看着那些伤者家属匍匐在已故之人身上嚎啕大哭,且口中还在撕心裂肺喊到自己不该同他争吵,应当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可转眼间,天人永隔。
这些话,再也听不到了。
婚前,徐绍寒孤身一人,从不会触景伤情给旁人留半分心。
可婚后,当自己有了家庭婚姻,所爱之人时,这些东西,是那么刺目。
让人难以接受。
安隅静静望着他,而徐绍寒,千言万语在唇间转了个弯,又回到了肚子里。
婚姻里,爱得多的那个人,总会想的多些,而徐绍寒,便是如此。
徐绍寒看待人生疾苦,会看出人生感悟。
安隅看待人生疾苦,会看出恐惧。
这二人,终究是年岁相差些许,以至于,有所差距。
“没什么,”他说,接着道;“徐黛为人精细,生活经验较为丰富,顾人顾事皆有一套,有些话,还是可听。”
徐绍寒这话,要分场合才能说。
若是当着徐黛的面说,无疑是在给佣人长势,可今日,他当着安隅的面说,是在告知。
且临行前,将徐黛喊至跟前,淡淡话语中带着些许交代;“太太年岁小,幼年经历颇多,稍有些沉默寡言,但胜在心肠好,若无事,莫要叨扰她,若有事,可多说两句,至于何为有事,何为无事,你自己掂量。”
这番话,不轻不重,似平常的交代。
可就是这番淡淡的交代,才让徐黛焦头烂额。
何为有事?何为无事?
新婚太太沉默寡言,每日话语颇少,她该如何掂量?
这男人,心细的让人惊恐,一面告知安隅,要听听徐黛的话语,一面警醒徐黛何该说何不该说,自己掂量。
他左右敲打,效果自是不同。
这夜、徐绍寒披星戴月迎着夜幕离家。
又是一周,二人未见,
周二,安隅出庭林女士的离婚案,临上场前,宋棠嘀咕着一会儿要死多少脑细胞,可最终,法庭上,对方律师不作任何辩解,且还相当配合,承认自己恶行。
完全颠覆了她们对这个地痞流氓的认识。
事后,宋棠感叹道;“莫不是祖上开光,良心发现了?”
安隅并不这么认为,事有蹊跷,但这蹊跷,短时间内,她不知如何查起。
临了,欲要离开前,男人追出来,肥头大耳的人站在跟前,一口一个徐太太喊的恭恭敬敬。
“徐太太,上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为了不给您添乱,这离婚剩下事宜,我们自己去就行,还有、、、、、”男人欲言又止,默了半晌提起胆子哐当一声跪在地上,话语激昂带着颤栗;“恳请徐先生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这模样,似是恨不得把安隅当祖宗,给砰砰砰嗑三个响头了。
法院门口,神圣之地,如此举动,不免引来了过往之人频频侧目。
这日,安和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安隅逼的对方当事人法院门口当场下跪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圈内,广为流传。
更甚是,当日下午,报社与同行电话络绎不绝。
安隅,离神坛又近了一步。
若说男人下跪前,她不清楚这场案子为何会如此顺利。
那么事后,她知晓,定然是徐绍寒的功劳。
这个男人啊!
千言万语都难以形容。
归程路上,宋棠视线频频落在安隅身上,最终忍不住好奇心开口;“事关徐先生吗?”
安隅不咸不淡恩了一声,对此事提不起多大兴趣。
她道听途说过徐绍寒的手段,但从未现实中撞见过,今日,乍一见这人跪在自己跟前磕头,难免有些诧异。
宋棠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人,未在言语。
这日下午,安隅见完当事人出来,外头阳光正盛,身后咖啡馆的冷气大开,立身于门前,冷热交加。
街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有人急匆匆前往地铁口,有人撑着遮阳伞闲庭信步于炙热阳光下。
咖啡馆对面,是一诺大休闲广场,上方是一方露天大屏幕,屏幕上播放着当日新闻。
安隅伸手,放在眼帘上,欲要挡住眼前阳光离开此处。
却被大屏幕上的播报的新闻生生阻住了步伐。
屏幕上,徐绍寒一身黑色西装在身,站在发布会现场,举手投足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现场,记者问题尖锐,男人面含浅笑三两拨千金将人挡了回去。
如此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姿态,以及高超的手段,无一不让众女子神魂颠倒。
安隅视线扫了一圈,艳阳高照的烈阳之下,多的是人在盯着大屏幕上那张俊雅的令人发指的脸。
身旁,有人议论道;“世人都说他是钻石王老五,可若是弃了这身家,就单单是这长相气质也难免会让人神魂颠倒。”
安隅闻言,侧眸朝人望去,似是对其的言论颇为好奇。
只听身旁人在道;“有才华,有气质,有长相,其次,是有身家,这男人,是那高山雪莲,只可远观,不可轻易亵渎。”
“只道是如此才华惊艳的男人,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继女,也着实是人生败笔。”
屏幕上,发布会还在继续。
男人在面对记者的提问时,始终面含三分薄笑,可就是这三分薄笑才叫人陌生。
徐绍寒有两面,一面是磨山庄园那没脸没皮的模样。
一面,是现下,有着冷峻容颜雷霆手段强大气场的模样。
屏幕里的徐绍寒,于安隅而言,颇为陌生。
只因,她从未见过。
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掩去了商人那一身恶劣的气息,剩下的,好似一个未曾长大的男孩。
片刻,她挡着太阳离开此处,弯过两条街回了事务所。
将一回去,唐思和迎了上来,话语温温;“律协那边对于此次码头事件给与法律援助,问我们有没有意向。”
闻言,她步伐一顿,望着唐思和愣了几秒,继而道;“我考虑考虑。”
徐绍寒身为首都商会会长,处理此次码头事件,那日夜间,听闻他的话语,好似码头事件主人与他相识。
若贸贸然接手,她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徐家那颗大树,她暂且撼不动。
望着她进办公室的背影,唐思和站在原地许久未曾回神。
眼帘里流出出来的不舍与难过在阳光下更甚半分。
“老板,”’陈宇在旁轻唤,唐思和回神,掩去流露的情绪,抬脚往办公室而去。
而身后,陈宇淡淡一声轻叹,道尽了感情无奈。
这夜间,安隅回到磨山,徐绍寒依旧未归。
许是白日里见当事人和上庭时磨破了嘴皮子,归家,她较为沉默寡言。
往常徐绍寒能找她闲聊,近些时日徐先生不在,她多半,是安静的可怕。
说来也甚是奇怪,徐先生不在家,白狗每日到点出来晃悠,到点回笼,绝不与女主人撞上面。
似是知晓女主人及其不喜它。
夜间十一点整,徐绍寒与华慕岩谢呈几人坐在一处,连日来的连轴转让众人身上都有些有疲乏困倦。
华慕岩身上更甚,他低垂首,精壮的臂弯落在自己膝盖上,头颅低垂,整个人显得稍有颓废。
谢呈坐在一旁,静默无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似是宽慰。
而徐绍寒,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整个人面色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清冷尊贵的容颜上没有半分神情。
码头事件,亏损巨大。
即便是徐氏集团枝大叶大,也难免有所损伤。
“绍寒,”谢呈看了眼缄口不言的徐绍寒,有些欲言又止。
这人,到底是帝王家出来的。
不可貌相。
男人唇角紧抿,身上气质清清冷冷,修长的指尖在膝盖上缓缓敲打,毫无章法,但众人都知,他在思考,在做抉择。
“古有张冠李戴之词,演变至今,含义颇多,但万变不离其宗,可行。”
最后两字,似轻叹,又似敲下定论,众人视线猛的落在他身上,带着诧异与不可置信,
众人跟随他多年,自是知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可今日,如此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着实是让众人胆寒。
他一句话,断了某些人的活路。
徐绍寒不是什么正经商人,若是正经,他也成不了商业霸主。
虽说谢呈与华慕岩跟随他许久,但今日,男人如此云淡风轻的话语,让众人愣了神。
男人伸手端起跟前冷却道尽头的咖啡,轻抿了口,似是在品什么稀世孤品。
话语不冷不热;“居不必无恶邻,会不必无损友,唯自持者两得知。”
居住在一个地方,不一定要避开不好的邻居,会有聚会时,也不一定要除去不好的朋友,如果自己能够把持有手段,即便是面对恶邻与损友,也能从中获利。
徐绍寒此人啊!身上有足够的资本让他狂妄自大。
也有足够的手段,让他在这阴险商海中遨游前进。
“遇水架桥,逢山开路,我若第二,谁敢第一?”
一场大火,让他损失惨重,徐氏集团此次在码头上存有货物,而华慕岩手中公司是徐绍寒私底下的暗企,两两结合,损失无数。
将这个常年稳居财富榜榜首的男人从中拉下来,由第一变成了第二。
可若他自认第二,谁敢第一?
霎时,周让与谢呈等人知晓,等着他们的必然是一桩大戏。
这个将将坐上财富榜榜首的蒋氏企业,只怕是命不久矣。
徐绍寒不仅是徐绍寒,他是整个徐家,整个z国的权政。
夜间,码头狂风呼啸,吹起了男人身上西装外套。
他本事慈悲为怀的慈善家,可这夜,踏月而行时,周让看到的是一个匍匐好准备将猎物一击致命的猛兽。
这夜、临近转点光景。
安隅接到一通来自安城的电话,心头思绪万千,难隐之痛随着黑夜迸发出来。孤寂而又苍凉。
离城十五年,从未忘记自己本家何处。
归属于哪里。
行至楼下酒窖,拿了瓶洋酒,孤身于卧室阳台上,就着七月初的夏风,自斟自饮。
夜色,酒色,都不及她此时满身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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