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乐不思蜀。
安隅心里火气冲天,怒火喷张的眸子盯着徐先生,眼看着忍不住要动手了,男人身后门铃声大作。
八点四十五分,外卖小哥送晚餐过来。
门外,叶城靠在墙角抽烟,低头点烟的功夫,一人影飘过,在见,门铃已响,想阻止也来不急了。
屋内,离门边不远的徐先生迈步前去开门。
才一打开,外卖小哥话语带着浓浓歉意;“本来早就上来了,路上跑错了路,实在抱歉。”
安隅见此,迈步过去,越过徐绍寒伸手将人手中晚餐接过来,温和道;“无碍,不急。”
那人频频道谢,而后离开。
临关门前,徐绍寒森寒的视线悠悠扫过叶城,后者只觉如芒在背。
微微骇人。
徐绍寒吃外卖吗?
吃。
但对于饮食,除非特殊情况,他是及其挑剔的。
挑剔到近乎吹毛求疵的地步。
所以,当见到自家爱人伸手解开白色塑料袋,从里面拿出打包盒装着的并不精致的晚餐时,徐先生好看的眉眼拧成了一团,盯着桌面上的东西看了良久,见安隅伸手掰开筷子准备坐下用餐时,伸手,直接止了她的动作;“放着家里的山珍海味不吃,喜欢出来受虐?”
坐在餐椅上的女子微昂首,望着站在一旁阻止她进餐动作的男人。
话语冷冷;“山珍海味再好,也有吃腻的一天,糟糠拌饭在差,我爱便不嫌它难吃。”
这话,意有所指。
一个律师,在言语上绝对是个一语双关的好手,安隅有这种本事。
山珍海味在好,也有吃腻的一天。
糟糠拌饭在差,我爱便不嫌它难吃,
冷淡的话语配上她淡薄的眉眼,徐绍寒只觉心底无名火缓缓攀升而起。
换言之,她不爱他,即便他是山珍海味她也嫌弃。
霎时,寒光乍起。
徐绍寒你面上端着的温雅浅笑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森冷寒意。
沉沉的目光盯着淡漠安隅,见她低头开始用餐。
满腔怒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找不到突破口。
徐绍寒历来是个有脾气的人,因占着家中老幺的位置,自幼受尽宠爱。
虽说平日有所收敛,但到底,心中气急时,绝大多数做出的事情还是依着本性而来。
比如昨夜磨山事件。
可唯独面对自家爱人时,男人的底线一降再降。
默了数分钟,满腔怒火在百转千回之后变成了一声轻叹,男人伸手,拉开椅子,木头与地板撕拉声显得尤为刺耳。
“一起好了,改改口味,”言罢,一次性筷子在他手中被掰开。
安隅抬眸,错愕的视线落在跟前男人身上,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震惊。
她原以为,等着她的是与徐绍寒的大战三百回合,不曾想,这人百转千回之后咽下了满腔怒火。
她有钱有颜有事业,虽说不及徐绍寒背景深厚财大气粗,但多年来不服输的性子到底是造就了她一身硬骨。
以至于,在这场不被看好的婚姻中,她的丈夫在她这里一直无甚地位。
如同透明人般。
可此时,
这个男人,给了她另一种感觉。
一种被迁就,被呵护,被温柔以待的感觉。
三菜一汤,小店出品,味道自是比不上磨山厨师,亦或者比不过徐绍寒吃过的任何一个馆子。
但这男人,也能低头吃的津津有味。
让安隅一度怀疑这人到底是善于隐忍还是本心就是如此。
且吃完,他还颇为好心的收拾了垃圾,提着去门外,干嘛?
自是让叶城去扔垃圾。
夜间,安隅不想归磨山,徐绍寒不再提。
只是,也不走了。
这夜间,徐家夫妇二人在留宿绿苑。
相安无事,无争无吵。
次日清晨,曦光透过洁白的窗帘洒进来,照醒了卧室浅眠的人。
徐绍寒一身短袖短裤在身,相比于旁人的精致,他在这方面显得较为随意。
男人伸手,将搭在眼帘上的臂弯落下,侧眸望了眼躺在身旁的人儿,长发微乱,密密麻麻散在洁白床单上,许是睡着了,英气的容颜上多了半分柔和与乖巧。
身子微微弯曲,胸前抱着一个圆溜溜狗不像狗熊不像熊的东西。
许是清晨起来心血来潮,徐先生伸手扯了扯那东西的耳朵,微微拉扯着,稍有用力。
尚在安睡中的人儿许是感知到何伸手将东西抱紧了一分。
徐先生见此,浅言轻笑,蹭了蹭她发顶,柔柔道了声;“小妖精。”
清晨醒来,睁眼是白色的天花板,安隅躺在床上有两秒愣怔,而后似是响起,昨夜,留宿绿苑了。
而后,平静的面容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愕,侧眸望了眼身旁,空荡荡的。
伸手一摸,尚有余温。
掌心温度告知她,昨夜不是梦。
徐绍寒也留宿绿苑。
如此思来,清晨醒来的人微微叹息了声。
撑着身子靠在床头,将手中抱枕垫在身后,揉着鬓角,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
正低沉间,卧室门被人推开,徐先生一身居家短袖在身,站在卧室门口,见人醒了,话语温温软软;“起来吃早餐。”
这日清晨,徐先生亲自动手下厨。
说是下厨,不过是做了一顿简单的西式早餐,三明治,牛奶,煎鸡蛋。
婚前,安隅忙于工作,公寓几乎常年不开火,除非偶尔聚餐亦或是休息时间阿姨在,才会有那么点儿烟火味儿。
清晨起床,见餐桌上摆着地地道道的西式早餐,安隅有片刻愣神,望向徐绍寒目光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男人正弯身在水槽里洗手,许是感受到安隅怪异的视线,头也不回道;“晨间让徐黛送来的食材。”
徐绍寒清晨起床欲要做早餐,拉开冰箱,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冰箱里有片刻愣神,而后伸手拿起冰箱里仅有的一瓶酸奶看了看,保质期,在2007年4月20日,也就是说,这瓶酸奶的存活期比他和安隅的婚姻都要长久。
徐先生站在冰箱门口,抬手抹了把脸,无奈发笑。
自是惊叹,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安隅,生活在赵家那样的环境下,生活技能似乎并不如何。
否则,这瓶牛奶的存活期怎会如此长久?
“愣着做什么?吃早餐,”徐先生洗完手过来,抽搐餐桌上的纸巾擦干手上水渍。
随后拉开椅子坐下去,将跟前的牛奶递给安隅。
伴随而来是男人温和的话语;“吃完早餐送你去公司。”
徐绍寒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对于安隅,许是知晓她年少时受过许多苦难,婚后对她,颇为隐忍宠溺。
而这也是安隅,所不能理解之地。
一个并不爱你的男人在婚后对你百般隐忍迁就,很难让人相信他无所图。
“我车呢?”
“坏了,修不好,”男人说着,将手中抹了黄油的三明治递给安隅。
磨山的早餐一大早便有佣人准备,种类繁多且营养价值均衡。
而这夫妻二人独自住在外,且各个都是领导人物,晨间自是不会浪费过多时间在早餐上。
坏了?修不好?
安隅信吗?
自是不信,无非就是换个轮胎的事儿。
但清晨,她仅是睨了徐绍寒一眼,未曾同他争论这个有争议性的话题。
早餐时分,二人之间气氛难得融洽,徐绍寒用餐姿势一如既往优雅高贵。
男人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望向自家爱人,温声问道;“以往不做饭?”
“鲜少。”
做饭?
孤身一人时将所有时间都付诸在了事业上,睡觉都是个奢侈的事情哪里还能挤出多余的时间做饭?
而徐绍寒与之不同,兴许是自幼生活在那样讲究的环境下,以至于养成了一种仪式感。
若是留宿在外公寓,早餐是必备。
倘若时间允许,简单的晚餐也是必不可少。
大多数时候,他喜自己动手,许是较有成就感。
这夫妻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用完早餐,安隅进衣帽间换衣服,且画了个淡妆出来,正见徐绍寒弯身在水槽里洗碗,满手洁白的泡沫在男人掌心里游走,如此场景,赏心悦目之余又多了些许违和感。
“好了?”徐先生将手中碗盘从水池里捞出来,反身看了眼穿戴整齐的安隅,问道。
“恩、”她浅应。
无论是徐家四少还是徐氏集团CEO,亦或是徐绍寒本人,他都有理由远庖厨,但他并未。
相反,这人愿意围困于灶台之间。
安隅静静望着站在水槽前的徐绍寒,话语在唇间绕了又绕才开口道;“可以让阿姨来收拾。”
“举手之劳,”说完,男人迈步过来,伸手扯出纸巾擦干湿漉漉的掌心,望了眼安隅,在道;“我不喜欢屋子里有生人走动。”
这话意思明显,让安隅莫要将外人喊进屋子里来。
晨间出门,徐先生将人送至公司,徐太太临下车前,徐先生握住她的手腕,温声开腔,话语温软;“安隅,我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我愿意为你去改变,愿意迁就你的情绪,若你不愿回磨山,我陪你住在绿苑也无妨,只是、、、、、、。”
说到此,男人深邃的视线困住她,如一汪翻腾的江水;“给我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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