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同甫点了点头,较之前几日憔悴了许多的脸上勉强扯起一丝笑意。虽然儿子依旧在监护室观察,自己也不能进去,但传来的消息还是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算是放进了肚子里。
“ICU的护士说阳阳的状况还不错,我就是想来问问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
望着眼前赔笑着的中年人,齐林突然有些想念远在家乡的父母了。
“病理结果出了,确实是肉芽肿性阿米巴脑炎。病灶已经在术中摘除,但向阳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因为这个病...目前还没有确切有效的治疗药物及方法。”
“什么...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那我儿子没救了?!”
阮同甫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情绪有些失控。
“别激动,治疗方法和用药都有,只是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再加上这种病太少见,到现在未知还没有整理出一个具有统计学意义的治疗方法而已,不是您理解的那种没救了。”
听说没有有效的治疗药物和方法,大多数家属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病人没救了。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人因此放弃治疗。
引起肉芽肿性阿米巴脑炎的病原虫棘阿米巴虫对绝大多数的化疗药物均耐受,虽然比如磺胺嘧啶、戊双脒、磺酸丙氧苯脒等药物在体外试验有效,但在患者体内是否还有效需要进一步验证。
因为罹患这种罕见疾病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就算有证明有效的病例也只能是没有统计学意义的个例而已。
“小齐医生,您就告诉我阳阳他还有没有救!我们全力配合你们医生的工作!”
阮向阳到底有没有救,能不能治好?齐林也不知道,他查阅了全球所有相关的治疗文章,却依旧连一个初步的治疗方案都没整理出来。
有报告称多黏菌素B和戊烷脒经鞘内注射可能有效,也有文章指出用磺胺嘧啶加5-氟胞嘧啶的。关键这两例报告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了,两例患者的身体情况和阮向阳也不一样,同一种药用在不同体质的人身上可能发生的情况完全不同。更何况多种药物组合的结果也完全未知,这也是为什么说这种病没有有效治疗方法的原因之一。
尽管十分为难,齐林还是开口回答道:
“我理解您作为家属的焦急,我们只能保证全力进行治疗,您也得和向阳一起做好长期治疗的准备。”
临末,齐林还补充了一句。
“向阳是我高中学长,不管是作为医生还是我个人,肯定是希望他的病能治好的,这点请您放心。”
接下来几天,阮同甫似乎完全忘却了公司的繁杂事物,每天早上准时出现在病房。他与阮向阳的父子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但在齐林看来,依旧有点别扭。
“换药了阮哥,哎哟,阮叔叔今天这么早。”
“早啊小齐,阳阳他左手握不住东西,不会是...”
“哦这算正常的手术后遗症,过段时间应该可以恢复。”
手术时不可避免的需要切除部分与包囊接触的脑组织,虽然理论上被切除的神经细胞不可能再恢复,但人的大脑还有一个神奇的代偿功能,就是将某一部分的脑区功能缺损用其他的类似脑区替代部分功能。不过这里面的学问实在太多,到目前为止,人类也没有完全弄明白。
“没事,吃饭的家伙没什么问题。”
脑袋被裹成粽子的阮向阳看上去心情不错,抬起右手打了几个响指。
“别高兴太早,下周你就要开始进行药物治疗了。可能副作用会让你很难受,但是一定要忍住。”
“行了行了,昨天不是已经说了一遍了吗?你怎么跟我爸...”
阮向阳差点忘记了父亲还在病房,及时住口翻了个白眼乖乖闭上了嘴巴。
看着面露尴尬的爷俩,齐林会心一笑。
这对父子,以后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