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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只见那阴暗冗长的巷子里窜出一个身影，龙卷风一样向前不管不顾地狂奔，与艾文撞了个满怀。

艾文猝不及防地被这冲击力一震，向后退了半步，理查德在他腰后不动声色地托了一把，将他扶稳。

那身影只有艾文一半高，胳膊和腿像新抽的柳条一样细，几乎使不上力气，与他陡然一撞，便“碰”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只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后面几人便追了上来。

几个壮汉人高马大，手里还提着手臂粗的棍子和锄头，横眉竖眼，凶神恶煞，像是城中沾了血腥味的肉店老板雇来的杀猪户。

“脏东西！你还想跑！”为首的人唾道。

艾文低头一看，只见趴在地下的果然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那男孩身上和脸上都有些血污，眼角挂着泪痕，身上的布料早已又破又脏，袖子少了一个，隐约可以看见嶙峋的腹部突起的根根分明的肋骨。

男孩见自己逃不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攀住了艾文的腿。

“……救命啊！他们要杀了我！”

男孩见艾文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将他甩开，就变本加厉地搂紧了他的腿，将身子缩成一团，看起来愈发可怜。

一个穿着无袖背心的壮汉向前一步，接近艾文，想捏住男孩仅存的遮羞布一样的衣服，将人拖起来。

两个侍卫见状，迅速从马车上翻身下来，将配剑拔出，锐利的剑锋闪着寒光，朝向面色不善的几个壮汉，如两道坚实的铜墙铁壁一样护主艾文和理查德。

“别动！”侍卫厉声道。

或许是这架势将几人唬住了，他们虽然怒火冲天，目如铜铃，却没再敢往前进，只是嘴上开始骂骂咧咧。

“多管闲事！”

“快把那小恶魔给我们！”

“等等。”艾文说道。他不顾男孩身上黑漆漆的污渍，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伤害一个孩子？”

“这小子偷了我们家的肉和钱币！”为首的壮汉狰狞地说道，“看他就不像还得起的样子，难道我还不能打他一顿？！”

壮汉将手中粗长的木棍摇了摇，“咚”一声敲在坚硬的地面上，沉甸甸地发出闷响。这样可以称之为凶器的东西击打在人身上，连骨骼都会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截一截地支离破碎，发出花瓶砸在橱窗上碎落的声音。

如果不是男孩敏锐地逃了出来，恐怕就会像当街被踩死的老鼠一样，孤零零地被敲碎了内脏，扔在这条巷子里。

他又轻蔑地扫了艾文一眼：“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贵族少爷哪里懂我们挣点钱的辛苦，赶紧滚回去，别多管闲事了！”

艾文感觉身后人的气压陡然一低。

他走上前，问道：“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赔给我们？”那壮汉不屑一顾，随便用手比了一个数字“算起来这么多银币吧。”

艾文用眼神示意，家仆便麻利地取出一个小袋，装了些银币，放进壮汉手里。

壮汉掂量了一下，挑起眉，但还算满意。他将小袋往腰间一别，指着躲在艾文身后的男孩骂道：“这次算你走运，遇到有钱的主了，下次你再敢偷，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了，用你的舌头喂狗……”

男孩吓得一哆嗦，但他见身边比他高了一截的大人们似乎都护着他，便又有了底气，呲牙咧嘴地尖声道：“肥猪！”

那壮汉气得半死，正要转身回来抓人，一直未曾发话的理查德冷声道：“够了。”

黑发的男子眼神幽深，寒气逼人，细长的双眸里压迫感十足，好像他敢再向前迈一步，就会被捅成马蜂窝。

壮汉倒吸一口凉气，脚步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