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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逸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自己的莽撞书僮给出卖了，而张青竹看着荀逸的脸色也自觉说错了话，此话问出后便再也不开口了，紧紧抿上嘴唇，低头乖乖跟在自家先生身后，随二人进了一座茶楼。

茶楼内，张青竹抱着杂物缩在椅子上，目光一直凝在杨佑安的身上，杨佑安的目光则一直凝在荀逸身上。荀逸低垂着眼眸只顾喝茶，慢悠悠饮了半盏茶后，才忍受不住沉默，轻咳一声没话找话道：“咳，杨公子，真巧。”

杨佑安仍是一脸不悦，眯眼道：“你骗我。”

荀逸尴尬笑笑，认命一般瞟了眼紧张兮兮的张青竹，悠悠叹出一口气，道：“杨公子，在下真名荀逸，这次是真话，实打实的真话。”

“猜出来了。”杨佑安向张青竹努了努嘴，“自打你们家这小书僮说你姓荀，我就猜到传闻中放着好好的稷下学府府主不做，却来长安当个闲散的六品议郎的荀逸就是你。可在蜀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名？这么信不过我？”

荀逸不答，只歪着脑袋咬了一下唇角，反问道：“那杨公子为什么不肯对我透露真实姓名？”

“我姓杨。”杨佑安轻敲着桌面道：“在蜀中的时候就告诉你了。”

“不是姓杨这么简单。”荀逸望着杨佑安，脸色居然有几分严肃。

杨佑安被他望得有些不自在，原本占理的他被弄得侧了侧脑袋躲过荀逸的目光，嘟囔道：“杨佑安。”

荀逸听罢竟无半分惊讶，只淡淡一笑，点头道：“原来如此，昨日飞剑入皇宫的齐王殿下，在下失敬。”

倒是张青竹听闻此言后狠狠地打了个响嗝，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刚才吃得太饱。

“别别别。”杨佑安神色扭曲得像是吃了苍蝇，摆手道：“该叫什么叫什么，只要不是齐王殿下，这四个字被你说出来我瘆的慌。”

荀逸的笑容灿烂的几分，看得张青竹直瞪眼睛，至少在他跟着荀逸的这些日子里，还未曾见荀逸这样笑过。小少年好死不死地又打了个嗝。

杨佑安瞄了这个瘦弱的小少年一眼，挥手向店家要了些甜食点心，之后两肘撑着桌子向荀逸道：“府主早就名声在外了，我对你却也一直有个疑惑。”

“嗯？想问我为什么来长安？”荀逸道。

杨佑安摇摇头，道：“不是，早在蜀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兼济天下之志，你在天下政客云集的长安并不奇怪。我是想问……你当真觉得，在朝堂会是你有所作为的最好方式？”

神色一直安然的荀逸听了这话后忽然怔了一下，反问道：“杨公子的意思是……”

杨佑安耸了耸肩膀，道：“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凭你一个六品议郎在朝堂做出的影响，或许还不如那个身为稷下府主的你。”

荀逸面无表情地顿了一阵，看得杨佑安直发怵，自觉才刚见面，这番话说的怕是有些过分了，竭力挽回道：“我瞎说的，你……你可别往心里去。”

“其实你说得对。”荀逸终于又恢复了那份安然，“或许学府内更适合我，只不过稷下学府……即将不复存在。”

杨佑安迷惑地眨了眨眼睛，接着听荀逸道：“半年前，稷下士子已陆续接到我的指令离开学府，现已散布于中原各州、边境各郡，府内只余了一些老学者运转着空壳。那些已离开的士子，该做何事该等何人，我也将陆续安排好，不过他们已经不再属于稷下学府。等府中的老学者相继逝去，世上便也再无稷下学府，我若不在朝堂，那便无处可去了。”

荀逸思量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知人算不如天算，不过但凡我能想到的都会尽力安排好，另外……”荀逸指了指小少年，“这孩子叫张青竹，日后若能再与你打交道，烦请多加照顾。”

“啊？”小少年总算又发出了一点声音，战战兢兢瞄了眼杨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