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见过师父。”她说。
“你如今很少主动找为师了,说吧,什么事。”又是只有那沙哑的声音。很显然,这一次,她的师父并未现出真身。
梁蕖语气平淡:“弟子有一不情之请。皇宫里有个妃子和弟子不太对付,弟子怕她坏了我们的事,想让她在夏至之前安静一些。”
“这算什么难事?”沙哑的声音轻轻一笑,又疑惑地问着,“从前你还是个小道姑,为师可以帮你里应外合,制造出一系列假象来哄骗那蠢皇帝。可这对如今的你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难事,怎么竟还要找为师来?”
梁蕖垂眸道:“因为,弟子想趁此机会,让这天下更乱一些。”她毫无感情地说着,语气里尽是淡漠。
“哦?你要怎么做?”那沙哑的声音问着。
梁蕖似乎是在微微笑着,但她的眼神空洞至极,空洞的有些悲凉:“也没什么,只是想让天下人都尝一尝被当作异类是什么滋味罢了。”
洞庭湖里,一堆乱石之下,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艰难地拨开了身上压着的乱石。
玉锦在水下大口地呼吸着,她惊恐地睁着眼睛,摇摇晃晃地从乱石里站了起来。她探了下自己的鼻息,又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确认了自己还活着。
她竟然毫发无伤。
然后,她看向了乱石堆里昏迷的清芦。
“清芦姑娘!”玉锦不及细想,连忙又跪了下来,费劲地去挪开清芦身上的乱石。清芦的情况没有她那样好,她的脸上、身上尽是血迹。
说来奇怪,整个鲤鱼洞都塌了,只有玉锦和二人身后的石门完好无损。
“清芦姑娘,清芦姑娘……”玉锦连连唤着,好容易把清芦从乱石堆里扒了出来,将她挪到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
不知唤了多少声,清芦终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应答。玉锦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见清芦悠悠醒转,疲惫地睁开了眼睛。
“清芦姑娘……”玉锦看着清芦的眼睛,唤了一句,可脑海里却浮现了鲤鱼洞倒塌之前清芦强吻自己的画面……还有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凉丝丝的,顺着自己喉咙而下。
清芦强撑着坐起来,可她并没有先顾着自己,而是连忙回头看了眼那石门。看见石门安然无损,清芦才踏实了些。
玉锦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那石门,心中更觉奇怪了。想了想,她索性直截了当地问清芦:“这石门和你姐姐有关吗?”
“你的话太多了。”清芦不耐烦地回答着。
“好,那我不问和你姐姐有关的问题,”玉锦凝视着清芦,问,“为何我还没死?”
“你很想死吗?”清芦说着,避开了玉锦的视线,语气极其冷漠。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玉锦早已习惯了清芦这样的语气。她知道她讨厌凡人,因此就更加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清芦曾告诉她,她一旦开始呼吸困难,就必须上岸,否则就会在水下窒息而亡。可当时那样危急的情况,她根本没有上岸,清芦又昏迷了,也不可能接着用灵力给她续气……可她还是活着,不仅活着,还毫发无伤。
而且,就算如今清芦没有动用灵力,她依旧在水下呼吸得好好的。
“你只有活着才能把我的朋友从皇宫换出来,你若死了,我的朋友还要在凡间那危险之地生活好些日子……我可不能再让我的朋友被凡人所害。”清芦冷冷地说着,她想站起身来,可实在是浑身乏力,刚站起来就又跌坐下来。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玉锦说着,低下了头,不安地问着,“你,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还活着?”
玉锦说着,悄悄抬头,看清芦依旧没多大反应,便故意轻笑道:“清芦姑娘,你在鲤鱼洞倒塌之前做了什么,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嗯?”说着,她故意凑近了清芦,越来越近……
“够了,”清芦无情地一把推开了玉锦,“若非你必须活着,我才不会管你。”
玉锦被她推倒在地,可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又立马坐了起来,问清芦:“究竟发生了什么?”
清芦说着,背过了身去,缓了缓气息,这才又对玉锦道:“我把我的内丹存放在你那里了,用你的凡人之体掩盖我内丹的气息,假死骗过了那老妖精。而且,我的内丹在你体内,还可以帮助你呼吸,不然你便死了。”
“所以?”玉锦明白了那清凉的感觉是什么,可她觉得清芦的话还没说完,便又小心地问着清芦。
“所以,”清芦苦笑一声,“从今以后,你没了我便不能呼吸,顷刻间便会窒息而亡;我没了你便不能使用灵力,又会变回一条普通的鲤鱼。”
玉锦听了,不由得一愣。
清芦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命运竟然和一个凡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而这一切竟然是那危急之时最正确的选择。
她对此十分排斥,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