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离开清凉殿,梁蕖先去了炼丹房,在炼丹房装模作样地待了好一会儿,这才慌慌张张地去求见皇帝。
“国师为何如此慌张?”皇帝在自己的寝殿里,悠闲地吃着新上的瓜果。瓜果飘香,香气钻进了梁蕖的鼻子。
梁蕖听见皇帝发问,连忙行了个礼,道:“陛下,贫道今日发现了长生不老药迟迟不能炼成的原因!”
大殿之内一时安静了,皇帝手里的葡萄掉在了地上。“国师快请讲!”皇帝连忙起身,走下座来就要拉着梁蕖促膝长谈。
梁蕖也是一脸的急迫,开始说她早就编造好了的谎言。
“今日,炼丹房内,司南震动,指向不定,恐是……”梁蕖说着,却停了下来,她要看一眼老皇帝着急的神情。
“何意?”老皇帝忙问。
梁蕖一脸痛心,猛然跪了下来,对着老皇帝行了一个大礼,道:“陛下,国中疑有妖邪作乱!”
“什么!”老皇帝震惊无比,手都在发抖,“太平盛世,哪里来的妖邪?”
“陛下,司南做不得假,”梁蕖抬眼看着老皇帝,眼里是十分真诚的焦急,“司南不稳,预示着妖孽横行。国中有妖孽,仙人必然不肯降临凡间,故而长生不老药迟迟未成,故而陛下求仙问道之路一直受阻!妖邪狡诈,幻化为人,藏匿于世,人眼或许难以分辨,可司南不会!”
梁蕖振振有词,老皇帝听得面色发白。
“陛下如若不信,可随贫道前往炼丹房,一看便知。”梁蕖颔首说道。
“朕、朕会去的,”老皇帝结结巴巴地说着,又忙问,“国师可有破解之法?”
梁蕖好似犯了难,她低下头来,先是请了罪,这才又道:“妖邪难以分辨,一时间想要一网打尽是不可能的。但贫道会尽力降妖除魔,为陛下分忧!只是陛下务必记住一件事――”
“何事?”老皇帝问。
梁蕖抬眼看向老皇帝,十分郑重地说道:“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枕边人,都信不得。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人皮之下,是怎样的禽兽。”
“国师……”
“陛下务必要记住,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妖邪,纵使披着一张人皮、行动起来与凡人无异。”梁蕖幽幽说着,眼里毫无波动,看起来淡漠至极。
“朕,记住了,”皇帝额间已然出了一些细汗,又问,“那请问国师,该如何辨别妖邪?”
梁蕖微微一笑:“有异于常人之处的,便都可能是妖邪。贫道的司南可以查出宫中藏匿的妖邪,只是需要时日。但贫道还是要建议陛下不仅要提防身边之人,还要让民间百姓自觉防范。贫道稍后会拟一份文书,列明妖邪身上可能出现的特征,发现妖邪之后立马关押、镇以桃木,上报之后给予奖赏,如此一来,便让天下妖邪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可行!”梁蕖话音刚落,老皇帝便想也没想地应了下来。在老皇帝看来,百姓提高警惕、捉拿妖邪,百利而无一害。
“陛下圣明,”梁蕖连忙高呼,又起身道,“贫道定不负所托,为陛下诛杀妖邪。”
说罢,梁蕖便要告退。她在糊弄老皇帝一事上早已是炉火纯青,她知道这样的伎俩对于一个一心求仙的昏庸皇帝来说是再有用不过的了。
她想着,便要退下。可她没想到,这次她刚刚转过身,皇帝竟然叫住了她。
“国师!”
“陛下还有何事吩咐?”梁蕖十分淡定地转过身来,做出恭敬的模样颔首问着。
老皇帝眯了眯眼:“可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妖邪?”
梁蕖听了,微微一笑,抬眼直视着皇帝的双目。皇帝对上了梁蕖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竟然一怵。
国师的眼睛,总给人不同寻常的感受。
“陛下十二年前就有答案了,不是吗?陛下如不确信,还可以再考验贫道一次。”梁蕖微笑着说。
老皇帝愣了愣,又难得地一笑,他点了点头,附和着梁蕖的话:“是了,朕险些忘了,十二年前,国师是经受了考验的人,是朕多虑了。”
梁蕖知道皇帝如今定然不会浪费时间来考验她的,他还需要她来炼制长生不老药、助他得道成仙呢!
就算皇帝起了疑心,他也会拖到夏至之后才算账。那时,若梁蕖还未能兑现她的诺言,老皇帝怕是就要算清旧账了。
但如今,他只能选择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