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不是……嗷!”张贵妃开口想要辩解,可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嘶哑,最后忽然发出了一声小兽在紧张惶恐之时特有的嚎叫,凄厉可怖,最前面的侍卫见了这情形都不由得一哆嗦。
张贵妃听见自己发出的诡异的叫声,一时急了,还想说更多的话来证明自己。可她越是急,便越发不出正常的声音。人形猫像,声音可怖,她的眼里尽是惊恐。
梁蕖忙上前一步,对老皇帝道:“陛下放心,贫道在此。”说罢,又转头看向了那不成人样的张贵妃,振拿起拂尘直指张贵妃:“四方妖邪,于此伏诛!”
话音刚落,屋内红光一闪,一道屏障自张贵妃上空狠狠砸下。张贵妃面露痛苦之色,一时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喉咙里尽是嘶哑的哀嚎。
苏商商看着这场景,听着这凄厉的叫,一时心惊肉跳。她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又躲到梁蕖身边,低声劝道:“停手吧,她叫得好惨。”
梁蕖本不打算收手,听了苏商商这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手,而张贵妃已经倒在地上,精疲力竭了。
梁蕖看了一眼苏商商,又向皇帝秉道:“陛下,张贵妃娘娘身上妖气极轻,想来是有妖孽附体,并非她本人天生为妖。贫道建议陛下将张贵妃禁足,不许任何人同她接触。贫道每日进宫一日三次为张贵妃施法,不出三月,定能驱散妖邪。”
“好,好,都听国师的,”老皇帝早就被吓得失了魂,连连应允,可他显然没把梁蕖的话听进去,“这妖孽还给朕生了一个儿子!那小皇子该如何处置?”
梁蕖颔首道:“陛下,张贵妃只是被妖孽附体,并非她本人即是妖孽。小皇子为人所生,并非为妖所生,他是天子血脉,陛下大可放心。”
老皇帝近乎失神地点了点头,口中喃喃道:“国师所说有理。”又道:“天色已晚,还麻烦国师打扫残局。朕身体不适,要回去歇着了。妖孽之事,就有劳国师了。”说罢,老皇帝便逃了,他的步子不稳,好似已经腿软了。
侍卫忍着恐惧捞起了地上的张贵妃,又向梁蕖请教该如何处置这个“妖孽”。梁蕖便道:“把张贵妃送回她的寝宫禁足,镇以桃木,以防妖孽作乱。”
侍卫领命而去。
清凉殿一片狼藉,又安静的很。苏商商全然不想再用法术收拾屋子了,她疲惫,她不解。她走到梁蕖面前,问:“怎么会这样?”
苏商商吸了吸鼻子,梁蕖身上诡异的气息还没有消失。她越发确定梁蕖是被人利用了,这气息和梁蕖自己的气息实在是不一样,这气息里夹杂着一股深重的戾气,在此刻分外明显……
“以后三个月内,你不会再看见她了。”梁蕖微微一笑,看起来是松了一口气。她坐了下来,拿起了方才自己倒的茶,抿了一口。
茶已经冷了,但口感不错。
“怎么……怎么会这样?”苏商商又问了一句,“为什么她会变成一只狸花猫的模样?你我都知道,她是人,不是妖。这宫里,只有你我不同寻常。”
“商商,”梁蕖温柔地笑了笑,“这只是一点障眼法罢了。”
“障眼法?”苏商商很奇怪,“我不知道你懂法术?”
“不懂,”梁蕖如实道,“只是有人帮我罢了。”
“是谁?”苏商商问。
梁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苏商商,微笑着问道:“怎么?商商,张贵妃以后的三个月都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了,这不好吗?”
“不好,”苏商商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她不是妖。我们这么做,不妥。”
梁蕖笑了笑:“商商,你在为她感到不值吗?”
梁蕖的眼里不悲不喜,可苏商商看着她的眼睛,却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没有,”苏商商忙低下头,“我只是心里不安……今夜之事的确是我们理亏,是我们在此私会,所以才招来她,我们如此做法,似是……”
苏商商说着,声音渐弱。她实在是没有胆子说完这句话。
“你后悔了?”梁蕖问。
苏商商连忙答道:“怎会!只是……”可她偏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她是个思想很简单的小狐狸,没经历过那许多事情,只觉如今本就是自己理亏,却还把张贵妃弄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心里不安。况且,最近她听到的事情太多、看见的事情太多,偏生梁蕖还什么都不说。
“唉,商商,”梁蕖明白苏商商想说什么,她叹了口气,放下了茶杯,“我早告诉过你,我是这世间的恶人,是无恶不作的国师。”
“不,你不是……”苏商商忙道。
“商商,”梁蕖笑了笑,又道,“你实在是个心地很好的小狐狸。但你有的时候,看到的东西太少了。张贵妃今日,完全是自作自受。”
苏商商疑惑:“何意?”
梁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着大批侍卫离开的方向,道:“她今日若不带着皇帝来这清凉殿,便完全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商商,张贵妃是个小气的,狐裘一事后,我怕她寻机报复,便在她的寝宫设下眼线,果然被我发现她往你这里派了眼线,时刻监控着你的一举一动,只是我不确定她到底派了谁来……今日她突然带了皇帝来此,想来是得了眼线的消息,得知你我今日相会。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她以后只怕会寻更多的事来为难你。”
梁蕖说着,回头看向苏商商:“商商,若你我真的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只怕此刻,我们已命丧黄泉了。她想索你我的命,而我给了她一点教训,也不过分吧?商商,你对她仁慈,她可不会对你仁慈。”
苏商商脑子里乱乱的,她不知梁蕖说的是对是错,唯有懵懂地点了点头。
可她仍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