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查不清楚的。”梁蕖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苏商商,低声说道。
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肯定,苏商商听了不由得一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苏商商又问。
她相信不是梁蕖做的,可梁蕖却总是语焉不详。为什么连这件事都不让她插手?
梁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紧紧握着苏商商的手。“商商,相信我,别再查了。”梁蕖轻声说着,伸手抚上了苏商商的面颊。
“何意?”苏商商问着,望着梁蕖的双眸,不觉红了眼睛。
梁蕖看着苏商商的眼睛,便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苦笑一声,放下手来,又把手从苏商商的手里抽出,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御花园,你我也不便如此亲近,倒是我不仔细了,”梁蕖找着借口,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又低声嘱咐道,“商商,记住我的话,不要查了,也不要再提这件事。我怕你查的太多,惹祸上身。”
“阿蕖……”
梁蕖笑了笑,说:“贵妃娘娘还是先请回清凉殿休息吧。这里的事,贫道来处理就好。”梁蕖说着,微微颔首,转头就要走。可走了两步,她却还是忍不住停了脚步,侧头看向苏商商,哽了一下,道:“取她性命的,不是我。”
她没做的事情,她不希望苏商商误会。或许是她在内心深处还存有一丝希望,她是罪大恶极,可她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和这小狐狸比肩站在阳光下……
虽然她明明知道,这一件事没做,并不会改变她已做下的事实。
“可是你知道内情对不对?”苏商商忙上前一步,拦在梁蕖身前,抓住了她的手,“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想做一个被所有人蒙蔽的傻子,我很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阿蕖,告诉我,好不好?我也想替你分担一些……”苏商商近乎乞求。
梁蕖看着苏商商的眼睛,看见她那渴求又坚定的眼神,再听见她如此轻唤自己名字,她终于是心软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晚上,我去清凉殿找你。”
苏商商听见梁蕖这一次终于应下来了,愣了一下,又连连点头。“我等你。”她说着,拉着梁蕖的手迟迟不愿松开。
“好了,商商,”梁蕖柔声说着,低头看了看两人紧握着的手,“我还有事要忙。”
苏商商听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开阔之地就抓住了梁蕖的手实在是不妥。她讪讪一笑,松开了手,又不放心地嘱咐着:“记得来找我!”
梁蕖点了点头:“一定。”说罢,她对着苏商商微微一笑,便默默地转身走了。
苏商商看着梁蕖离开的背影,终于稍稍放下心来。梁蕖总算是肯对她说些什么了。
这个臭国师总是这样,把所有的事都封闭在心里。以前,她不说也就罢了,可如今两人亲密至此,她不该再把所有事情自己扛着。
不论是好是坏,苏商商都有权知道,也该知道。
想着,苏商商无奈苦笑一声,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寝宫。可她经过御花园的鲤鱼池边之时,却听耳畔水声不断,回头一看,只见一条鲤鱼正不停地跃出水面,不知疲倦。
鱼?
苏商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心中一喜,连忙奔了过去,趴在池边,对那鱼招了招手。那条鱼果然飞快地游了过来,对着苏商商摇头摆尾。
“是清芦派你来的,对不对?”苏商商问着,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她本以为清芦凶多吉少!如今失而复得,真是让她大喜过望,激动不已。
那鲤鱼点了点头,又道:“清芦姐姐有信给你。”说罢,便吐出一个泡泡来。
苏商商连忙伸手接过,让那泡泡落在自己掌心,只见手掌上浮现出一句话:“日落前,宫外树林一叙。”
是清芦的字迹!
苏商商几乎要喜极而泣,她记下了这句话,又忙抬头问:“清芦现在可好?”可话音未落,那鲤鱼已不知钻去哪里了。
日落前……那已快到时候了。
这边,梁蕖又来到了炼丹房。她径直走向了那炼丹炉。她立在炼丹炉前,此时正是夏日,这炼丹炉前更是热浪汹涌。炼丹房的道童还想劝她站远点,可梁蕖却只是站着,漠然地看着这炼丹炉,良久不退。
“国师……”小道童又唤了一句。
梁蕖似是回了神,回头走到架子边,仔细挑了一葫芦的丹药,递给小道童,说:“这是这几日炼好的吧?给陛下送去吧。”
她特意挑了用朱砂最多的一葫芦药,在凡人眼里,这是最有用的求仙访道之灵药。可梁蕖听她师父说过,这朱砂对求仙是绝无益处,只有害处的。
如此凉薄寡情又不分是非的皇帝,早点死了也好。
小道童接了葫芦便退下了,梁蕖也屏退了炼丹房里的其他人,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在炼丹炉前站着,望着那火。
火候还差一些,但也快了。等到夏至,昆仑令的碎片投入炉中,昆仑令出世,一切都会好的。
想着,梁蕖抚上了自己的右臂。她转过身去,掀开了袖子。原本白皙光滑、干干净净的右臂上,此刻是一条又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