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笼上周铮的心头,他不自主地抿紧嘴巴。
悠悠泡了一杯茶,岳念廷递给周铮:“还没问你,武文殊见得如何了?有什么结果吗?”
茶水略烫,口感却很好。
周铮摇摇头,说了两个字,没戏。
对方点点头,预料之中。
“东西放好了吗?”
闷闷地‘嗯’了一声,周铮低下头,用手指不断地磨蹭杯口,像是在犹豫什么……
最终他抬起头:“岳先生,您能告诉我要用它干什么吗?这东西武文殊他……?”
“相信我,万不得已我不会走到这一步,武文殊跟你弟弟的关系非常亲密,我知道你不忍心……”岳念廷顿住,他跨前一步,真诚动情:“周铮,我能做的,穷尽一切要做的,是保护你们俩个,是破案,是报仇,对其他人,我只能尽力而为,我希望你不要怪我……”
周铮沉默。
很久,他问岳念廷:“以您的猜测,武文殊接下来会怎么做?我弟会有危险吗?”
长长吁出一口气,岳念廷摇头苦笑:“既然不肯屈服,那就只有反抗,他没有别的路能走。”
“他会报警吗?”周铮皱眉。
“不会。”
对方怔住,去看岳念廷,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模样。
“武文殊突然出现在温莎,极力促成林啸坤去中泰的庆典,行为太反常,一定是嗅出了什么……报警林啸坤一家就保不住了,武文殊没有那么狠毒,我查过他,也研究过他,他这个人心其实很软,这是其一,其二……”岳念廷抿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盅:“庆典结束,他跟林啸坤很可能已经接上头,当初陷害武文殊将伪证提供给公安是林柏杉的主意,他一直为此沾沾自喜,又是那么个狂妄的人,自以为他那个贼窝无坚不摧,每天泡在里面,难免不透露出什么,很可能……我是说至少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武文殊已经知道自己被公安盯上了,那他又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呢?”
瞪大眼睛,周铮仔细听着这些分析……
“不能报警,又不肯让中泰自生自灭,摆在武文殊面前的路并没多少,”岳念廷声音放沉,凝重正色:“中泰的事,只要你弟弟周唯牵涉不深,就不会有危险,只不过……”
岳念廷停下,周铮急急追问。
对方话音又起:
“如果我是武文殊,无论要干什么,最先做的一定是断去自己的软肋,只有这样才能豁出性命去抗争,去保护想保护的人,”岳念廷荡起一丝无可奈何地苦笑:“看来你弟要受苦了……”
连心同脉,周铮胸口一阵钝痛。
沉沉靠向沙发,岳念廷偏过头去,目光不知将落在夜空的哪里,他喃喃自语:“长夜漫漫,或许很多人都无法入眠……”
……
…
酒水倒下,细细地从瓶口流入杯中,随着流水声响,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扑鼻而来,这是什么牌的酒,度数有多高,武文殊看都没看,直接开瓶,一杯一杯地喝个没完。
已经很少有酒让他醉了。
包房里,武文殊指缝夹烟,白烟喷得到处都是,身旁放在沙发上的烟灰缸再盛不下小山似的烟头,溢出不少。
脚边的桌台上,放着一个深褐色的档案袋,印着官文,扣着红章,烟灰飘飘散散,落了上去,窝在沙发里的武文殊坐直,拿过来用手拍去,抖了抖。
一不小心,里面的白纸滑出去,武文殊弯腰去捡,手机响了。
划开接听键,把电话贴在耳朵上。
那边的声音很熟悉:
“武总,给您的袋子还满意吗?做得够像吧……那些监听,我可是费了老劲才查到云港那边,多给我添点手续费呗?人家可老辛苦了……”吴昊扭捏着,敲竹杠。
烟抽得太多,嗓子又干又涩,武文殊的声色听起来特别哑。
“随你。”
“得咧!~”吴昊开心雀跃。
随后,他听到武文殊问他:“帮我办几个美国签证,要快,加急,多少钱都可以。”
“几个?”吴昊问。
“三四个。”
“有点多,不会很快。”吴昊犹豫。
“多少我都给,钱上你不要考虑。”
“不是钱的事,大使馆要有流程……”
“吴昊,你帮帮我,行吗?”
武文殊很少求人,口气永远不冷不热,万年不变,这一次却有了不小的波澜,看来事是真急,电话那头的吴昊很是惊讶,他点头应下了,说尽量协调。
吴昊的本事武文殊相当清楚,如果这个人都不行,市面上很难找到更好的。
断掉电话,将白纸捡起来放入档案袋,武文殊摸过那个印着‘云港公安局’的红章。
把东西扔到桌台上,他两手互握,撑着额头,痛苦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