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胥陶瘸着腿,用拐杖朝着一位戴眼镜的男人敲了敲,粗着嗓子说:“老学究!别只会吹牛讲故事,教教大明写字。这孩子聪明得很,得让他多学点知识。”
被称为老学究的男人呵呵地笑了:“我也是打算教出一个武状元来呵。”
何胥陶扔下拐杖,挺出一幅硬汉子的模样,艰难地挪了挪瘸腿,边挪边说:“大明,在咱福宁地界,前有郑侠,后有叶向高,都是一等一的文人。武官打天下,文官治天下!我们**现在忙着打天下,打下天下后,治天下的还是要靠有文化的人。”
俞大明听得似懂非懂,但在一众友善的哄闹声中,好学之情四起,正儿八经地开始一笔一划学习认字。
革命队伍从海上归来的时候,俞大明的个头已猛窜了许多,声音里带着雄性明朗的沙哑。
他突然间惦念起哥哥来,想念着老屋门前那一口能臼出蟹酱的粗石窟。瞅了一个闲空,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小村庄。
在俞细命家的大门前,三岁的俞香兰正在追着一只大公鸡奔跑,头上冲天辫上的红头绳,松松地垂下几根,随着跑动,跳跃着红火的星彩,衬得一张粉嫩精致的小脸有着醉人的可爱。
眼前的画面活泼生动,永远无法跟战争牵扯上一丝丝关连。俞大明忍不住倚在墙角微笑着看。
俞香兰正自顾自地追跑着,大公鸡咯咯叫,慌不择路,突得一个扑翅回转,将小香兰吓个不轻,一不留神摔了个大马趴,扑在地上嘤嘤地哭。
叶氏正在费劲地拧着浆洗的被子,脸上用灶灰抹得一团黑,这是自日本鬼子入侵以来,福宁年轻女人不得不给自己的安全粉饰。她听见哭声忙放下手上的活,扭着小碎步过来。
俞大明却抢先抱起了俞香兰。
年幼的俞香兰出乎意外地止住了哭声,扑闪着一双闪着泪光的大眼睛,惊奇地与俞大明对瞧着。
人类最原始最纯粹的一种情感,它从来没有随着科技的进步而进步,也从不会因了世态动荡不安而退化,那就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