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明一听却生了气,埋怨说:“当妈的怎么又说上了这种话?”
俩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竟然吵上了,俞香兰越哭越大声,鼻涕泪水混在了一起,抹得纸巾一团又一团,:“以前的你那么没主张,这次却像见鬼似地变了个人,要不是看你铁了心反对他们,我也不会那么坚持。没想到丫头平时不吭不哈,我以为她想明白了,可她比谁都狠,不就是你平时惯出来的吗?”
俞香兰越哭越凶,俞大明本也气急交加,转念一想自己对俞敏俪的事一直都坚持了不民主的态度,此时的心情复杂得无法言语,但自己是个男人,在关健时刻得体现气稳如鼎的态势,于是软了语气说:“现在不是互相埋怨互相撒气的时候,我们还是得统一口径统一立场,原则还得坚持,但这个原则是希望看见孩子幸福。要是俪俪一定要坚持跟那个兴化人,那也不是不行!”
俞香兰大声骂说:“变色龙的本性永远不改,当时是谁说的必须坚决反对他们呢?俪俪嫁给谁都不打紧,那个人她喜欢就好,但人家得把她当回事,而不是她自己将自己当了回事,不让人家更轻看了她了吗?”
俞大明故意不在意地说:“不就是兴化人的爹妈吗?也无所谓了,反正俪俪结婚后也还住福宁,我们就当招个上门女婿好了。”
“呸!你想得美!到时什么都不由你了,这个林书轩我真想扒了他的皮。”俞香兰越说越觉心痛。
俞大明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似在自言自语地说:“吵了半天,重要的事却忘了,看起来他俩在一起了,可是他们会去哪里?报警是报不了,该找谁问问?对了,海海!他或许知道。”
俞大明撇下俞香兰去给俞敏海打电话,不等他说完,俞敏海哈哈地笑了个欢,:“爸呀,你愁坏了吧,可把我乐坏了,俪俪才是您的众多孩子中最牛的那个!您放心好了,她这会儿正游山玩水海誓山盟,不知道有多幸福有多令人感动,您和妈也自个儿找乐吧!”
俞大明:“你不替她的安全担心吗?”
俞敏海收住了笑声,:“不是我不懂得担心,而是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样品性的女孩就会吸引到什么样的男人。那个林书轩,我上次特地拐到省城又见了他,他跟俪俪一块,难说谁更不安全了。我们该操心的是要准备一份什么大礼才能帮他们渡过难关!”
俞大明突觉在儿子跟前,反倒显得是“矮人看场一一看不出名堂”的那种无知无觉,不免心中生了惭愧。
他放下电话,回到俞香兰身边,似在安慰她,又似自我安慰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似乎只要想想能替孩子们做点什么,而不是替他们决定什么。不如我们多想想我们老俩口也该上哪儿游玩去,你跟了我几十年,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去到省城,以后我们要去远一点的地方,我带你去北京城里逛一圈,看一看皇帝住过的地方。看开点!”
俞香兰已止住了哭泣,抚了抚发胀生闷的胸口,:“算了吧,不看开也得看开,几个月没出家门,快憋坏了我。石竹山怕是爬不上去了,明天我先去就近的寺庙走一走,替俪俪求个平安符,顺便问问她的姻缘。”
俞大明:“你走出去散个心也好,如今孩子们都各有了自己的世界,家中也就剩我们老俩口可以如此这般地彼此安慰彼此开解。”
俞敏俪和林书轩坐了火车,在江南的一个小镇里流连忘返。
古色生香的小镇并没有出现节假日的繁忙人潮,宛若水墨丹青般的意境清幽,彩色油布伞安静地悬挂在店家的门前,如盛开在半空的花朵,俞敏俪行走其间,忍不住遐想神弛。
林书轩突然发现新大陆般地惊叫一声:“咦!前面竟有大红花轿。”
一顶大红花轿正赫然立在古坊牌下,旁边的轿夫亦做古装打扮,原来坐花轿逛古街是当地新开发的旅游项目,导游模样的人在向过往的游客招搅生意,愿意尝试的人却寥寥无几。
俞敏俪跟着欣喜于色,却更有心潮涌动,想自己逆了爸妈,背负了不孝女的骂名,就只为了要当林书轩的新娘,若能在这个人间古典婉约之处,请天地为证,大红花轿为媒,来一场前世今生的仪式,自是最刻骨铭心的事情,而那些曾经在她脑海中无限羡慕和想像过的浪漫婚典永不及此一刻此一处的花轿情怀。
林书轩见她纯净的眼眸里星光闪耀,脸上羞美如霞,受了鼓舞般问她:“过去过过瘾?我们一起走花轿?”
俞敏俪如穿越了时空,穿上了凤冠霞帔,披上了红盖头,坐上了大红花轿,由四个轿夫抬起,她又突然间有了流泪的冲动。
花轿绕古镇走了一圈,林书轩亦穿着古装新郎服,从媒婆模样的人手上接过大红绳,将新娘从红轿子上迎了下来。
林书轩掀开红盖头的霎间,见俞敏俪的泪花闪现,他竟也没忍住自己的泪水,从图书馆初见的好奇到此刻的花轿情缘,时光似漫长得经历了几生几世,又似短促得令人害怕一朝梦醒。
导游摄下了十来张笑靥盈盈的照片,俞敏俪小心翼翼地捧着照片,就像捧着稀世珍宝,:“书轩,我再也不要拍什么婚纱照,办什么婚宴酒席,因为此一生我只爱一人,只穿一次嫁衣,只上一次花轿,只拍一次婚照。”
那些照片仿佛凝聚了俞敏俪和林书轩此生追逐和陶醉的全部幸福,原来爱人的那颗心是如此容易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