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为谁点灯
梭卷起夜的黑缎
为谁织就了明日的朝霞
林书轩将手中的葡萄酒晃得更起劲,似乎想将它当作香槟酒来对待,眯着眼看着清咧的酒色中浮起小小的气泡,又看着它们无声地破灭消失。
第二天清晨,俞敏俪拉着林书轩走出屋外。屋外的阳光正灿烂,灼得人目光迷离,但气温不高,轻风徐徐,道路两旁树木参葱,在树荫的庇护下,夏日里依旧通体清爽。
抬头可见有几株蓝花楹在艳阳下紫得令人惊诧,伞形的树冠上,蓝紫色的花团团密集,少量的叶片青翠欲滴,叶齿细细密密地聚成羽状,而羽状的叶子衬得树冠上的花团如同一只巨大的魅鸟,在静谧的街道上蓄势展翅。不远处,“毛利圣诞红”红红火火地开满了街道两旁,针状的花瓣飘飘扬扬地撒落一地,在地上浅浅地铺了一张红色地毯。
此刻是毛利圣诞红和蓝花楹花“红紫双影”舞出最销魂的时分。
俞敏俪俯身捏起几枚红色花瓣,嗅了嗅,没闻到花香,回头对林书轩说:“北半球过的是白色的圣诞节,而我们在一众毛利圣诞红中体味新西兰人的快乐,这红色开得应景,恰似我们中国红的韵味,我们也当它给了中国年的喜庆。”
林书轩抬手扯了扯一枝低垂的红千层树枝,:“这一树红色的花如同大地的红烛,但这枝蔓却长得有点怪气!”
俞敏俪吹散手中的花针,凝视着一树树的红花,有的似瓶刷子的模样,有的似合欢花锦簇着生长,不禁喟叹:“瞧着这些枝蔓如虬龙飞舞,虽显粗莽,但恰因了这番粗莽,让这一树的红花显得格外妖惑颤栗,而那蓝花楹轻柔得令人迷醉心疼。一个如精灵,一个如仙使,让这个世界充满了欢乐。我还听Alice说,这个季节在植物园里可以看到品种齐全的玫瑰花。”
林书轩正要拉起俞敏俪回去开车,手机却响了,原来鲁师傅出了点意外临时请假,老板急召林书轩代班。
俞敏俪闲着无事,心中压制不了满园玫瑰花的诱惑,心想自己已拿了驾照,不如一人先驱车前去。
植物园入口的大厅有一处面积不大的展厅,正好有个小小的艺术作品展,门口叠了一小叠展览宣传小册子,小册子印刷得还算讲究,既然目光已经投注了进去,俞敏俪的脚步也跟着迈了进去。
参展的作品五花八门,并没有一个鲜明的主题,但所有作品都是手工作品,采用的材质是各具特色,作品显得任性随意,有一件作品是用五彩丝线织制成的工具外套,一把锃亮的板手和一把有些绣斑的钳子穿着彩色的外衣,看着颇有生活的情趣,但也像极了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的无聊之举;有的作品用料是木质,木块制成小巧的阁楼,或粗略地拼订成几何图案,但都用心地上了色彩,也算颇具匠心!有的作品是废弃的钢材卷曲成富有创意的形状……
俞敏俪饶有兴趣地看着,心中不时感慨,新西兰果真是纯朴得可爱的地方,竟有这般煞有介事的艺术品展览厅。
绕了几步,她看到了一块圆形的浅绿色石头,直径足有一个足球的两倍,那是一个男人的脸部雕像。雕像的五官线条粗浅,表情僵硬,一眼就可看得出雕工粗拙,似乎应该称做是一件尚未完工的艺术作品。
俞敏俪并不喜欢渗着绿的一张脸,突兀得显阴郁诡异,但那圆石却又让她一下子挪不开步子。
雕像的旁边照例立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雕刻者的名字以及作品的名字“DREAM??”。
俞敏俪哑然失笑,心想这个男人的面部表情呆滞生硬,似乎对现实已然绝望,实在看不出他的眼神里有任何的期待,或许作者把他的梦想深深地藏进男人的脑海,又或许作者是希望透过绿色来表达梦想的生机和希望。
她仔细地端详着这块石头,抚着粗朴的表面,用审视者的眼光去审视和度测这块绿石,掂量着它该是另一个艺术精品的原坯料,目光仿佛可以透视到石头内部细腻迷人的纹路,她本能地希望要将这块漂亮的石头重新焕发出它应有的生命光彩。
牌子上标明了石头的材质称“Pounamu”,标价一千元纽币,一千元纽币可是俞敏俪一整个月的薪水。
在刷信用卡的一霎那间,俞敏俪的脑海里溢满了洗碗池漂浮的洗洁精泡沫。
一位粗壮的毛利大汉帮着俞敏俪把那尊雕像抱进车的后箱,大石头刚落下时,车身略震了震,那些洗洁精泡沫似乎被震出了一串又一串的泡泡,闪着七彩玫丽的光芒,令人迷醉。
植物园里的玫瑰花开得花团锦绣,色彩鲜艳夺目,云集了色系里最丰富的色彩元素,眼前的旖旎美色却抵不了那坨绿石的神秘诱惑。
俞敏俪在玫瑰花园里匆匆而行,心思已不在观花,突然灵光一闪,心想造物者从不吝啬,大自然界总有超乎想像的宝藏。在新西兰这个年轻的国度,大地之神一定也创造了许多瑰丽的珍品,自己的无知无法遮掩它们应有的光彩,或许书轩会知道,又或许老房东会给些答案。
俞敏俪掩饰不住急切的渴望,匆匆驱车回到家中,使出吃奶的力气,硬是将那块笨重的石头搬至房内,拉来房东老太太Alice鉴赏这块初识的Pounam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