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香兰心里却发狠想,愚人就是愚人,天伦之乐最是修行的障碍。复想去打坐念经,心情却又落寂难受,闷闷不乐地回厅里坐下。
又恰巧电话铃声响起,俞大明听是俞敏佳的声音,心里一喜,想佳佳是她最疼爱之人,不如使佳佳来劝说她少管闲事,于是就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俞敏佳亦觉难以置信,:“妈以前不是这种人,怎么信了佛却变糊涂了?”
俞大明忙请俞香兰来听电话。
俞敏佳一语即戳俞香兰的心窝子,:“妈,您以前是受尊敬的人,到老了怎能变成一个招人厌的人呢?”
俞香兰忽觉心口闷痛,:“你怎么也说了这种话?我只是让她们自醒开悟,抄写佛经和放生能改命改运。”
“妈,可人家老公不喜欢!说真的,我以后也不敢让爱佳给您打电话了,她老说不想结婚的话,是您影响坏了她,可她到了该谈恋爱的时候了。”
“佳佳呀,我总是在开解爱佳的。之前不敢对你说,今天我就说分明了吧,她心中也有苦。你每天在她面前不停地怨说男人都不是个东西,跟谁结婚都不过一回事。你还说了你是为了她才变成今天的一无是处。所以她怕了,她是因为你说多了,才害怕恋爱,更害怕结婚。”
“妈,当初要不是涛涛替我决断,我跟李伟强也不那么快就离了婚。后来跟宫崎分了,还不是因为爱佳吗?难道我说错了?”
俞香兰感觉自己的心又痛又寒,:“你怎么可以怪罪上涛涛?李伟强那种人还值得你惋惜?你不想离婚,谁又逼得了你?自己做事自己担,你已是个中年人了,这个道理竟然不懂?”
俞敏佳原想劝说母亲,没想到反被教训,不禁又伤情恼怒起来,:“我就是个失败者,谁都比不上,连您都不待见。”
此时,门铃声响,俞大明忐忑不安地去开了门。
嫂子和她家的小保姆各牵着俞庆祥的龙凤胎来了。
龙凤胎转眼一岁多了,进了院门就撒开了欢,俩人你追我赶,嘻嘻哈哈,踉踉跄跄,极为活泼可爱。
俞香兰见她们进来,即搁了俞敏佳的电话。
嫂子的身子越发显得圆滚,她不停地用汗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难为情地说:“我太胖了,瘦不下去,一动就冒汗,这还没到夏天,就已热得我不行。”
俞大明:“每天看双胞胎这般有趣,自然高兴得长胖啦。”
嫂子坐了下来,边喘息边说:“我都搬到县城住了好一段日子,可自打有了双胞胎,每天只管忙,寻思着许久不见就过来看看。这一路还打了车,走几步路就把我累死了,还是虚胖!”
三人拉呱闲聊,亦唏嘘岁月如梭。
而俩小家伙好奇地四下探看,尽情地把玩起所见之物,见茶几上有一叠纸张,就伸手抓了起来。
俞香兰忽然间听见,惊呼一声:“哎呀呀,动不得哦!”
可她话音刚落,有几页手抄经已被抓得稀烂,更多的被抓扯在地上。
俞香兰心惊地说:“这可是焚过香的手抄经,不得毁坏它,你们要是犯了业力,长大了少不了沒出息。”边说边起身来抢那些纸张。
嫂子脸色大变,保姆阿姨急忙一手一个地拽开孩子,那龙凤胎以为在跟他们嘻闹,咯咯地笑得欢快。
俞大明不中听俞香兰的话,驳斥说:“不过几页纸张而已,欺老不欺幼,你怎能说长大没出息的这种话?”
俞香兰正色说:“要以虔诚心对佛经,糟蹋和渎褻佛经都不可为。”
俞大明恼说:“大人没放好东西,怪罪孩子做什么?这般可爱的婴孩都容不得,你能修成什么佛?”
嫂子见他们俩人针芒对麦尖,只好和起泥来说:“婶婶是个有文化的人,她知道的东西比较多,像我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人真遭罪。”
俞大明却毫不留情面地回说:“她就不过认得几个字而已,怎么算得上是个文化人?自以为是而已。”
俞香兰刹那间面如死灰,俞大明的这句话如冷霜荒茔了她的世界。她本想发一通火,却又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心想今日遭遇种种恰说明了我的法门已全开,该弃下所有的尘缘,一心只向往涅槃重生。
俞香兰起念后真寻到了一处修行的好地方。俞大明看她一声不响地收拾好行装,知道照她的脾性,挽留亦是无用,也不跟国外的几个孩子说起,眼睁睁地看她出了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