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俪想得有些入神,手中的咖啡杯已空,杰夫悄悄走近她的身边,轻轻地将咖啡杯从她手中取走。
孩子们已经在看护的带领下享用下午茶。
俞敏俪猛一惊,抬头只见一双蓝色的眼眸,清澈如一潭秋水。俞敏俪朝杰夫微微一笑,杰夫与她并肩而立,高大的身躯衬得她更加玲珑小巧。
杰夫说:“所有的孩子都应是爱的结晶,而不是放纵的结果。他们都是父母的天使,是上帝的礼物,而不是被撒旦选中的祭品。”
“我这一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但能够帮助这些被病魔盯上而无助的孩子们,看见他们甜美的笑容,让我心生感动和喜悦。他们是无辜的孩子,上帝却忘了亲吻他们,当痛苦磨砺了天使的翅膀,我愿意每天为他们祈望,他们能够平静和坚强地飞翔。”
俞敏俪又转而问:“杰夫,以你的才华完全可以过上另一种人生,你可以很有名气,你的名字会闪亮地出现在各个大众媒体,你会是许多人追捧的对象,你的身边会有美女如云,可你为什么要花许多时间在这个僻寂的角落陪伴这些孩子?”
杰夫眼眸里的秋水荡漾着深情和忧伤,语气深沉却热烈:“在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才华都要有人欣赏,并不是所有的热爱都要虚张声势。沉寂并不代表平庸,怀揣着悲悯和慈爱静静地生活,生命将更自由而开阔。俪俪,我们身边的许多人都在自觉地履行自己内心的使命。看看那些穿着亮色衣裳的人们,他们在马路边、沙滩上、公园里,自发自觉地清理人类垃圾。还有那些,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公海里与大集团抗斗,只为了保护海洋生物……太多太多的人,他们平凡却又伟大。所有的公益和慈善只为了传递爱,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这是上帝最初的意愿,也是最终的要求。我只是遵从了上帝的意愿!”
俞敏俪不免感慨说:“我一直努力让自己当一位顺从者,以为那就是善与爱的全部,是你让我看清了人与人之间真正的差距。”
杰夫:“我们都是平凡者,我们的力量菲薄,无法温暖整个世界,但我们可以学会温柔自己的岁月。你的那些婴孩作品件件都惟肖惟妙,相当可爱,完全可以给人们带来欢乐和艺术美的感受。如果你愿意,我很乐意帮你办一次石雕展览会,让人们分享到这份欢乐和美丽。”
俞敏俪俏皮地应说:“你刚刚说了并不是所有的才华都要有人欣赏的,我的才能原不及你,更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了。”
杰夫脸色一沉,态度认真,说:“我们都是艺术的痴情者。我画油画,你雕绿石,你的世界更有爱,那些婴孩子们各种姿态各样表情,无论他们是哪个族裔,都能激起人们心中的温柔和关爱。”
俞敏俪边驱车边想杰夫的建议,恍然间觉得杰夫眼眸里的秋水射出一道光,如穿透过千年的寂静,炽热得令人无法抵挡。
林书轩正准备抬腿离开,乍见俞敏俪的车已滑进了院子,他有些吃惊,又有点难堪,停住脚步,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
俞敏俪亦猝不及防,愣了许久,像偶遇老朋友一样开口招呼:“噢,久违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林书轩定了定神,仿佛要掩饰尴尬,又仿佛想要倾吐所有,语速极快地说:“我回来一个多月了,觉得小宝还是在新西兰接受教育比较好。我妈也来了,她前几天还说起你。”
俞敏俪想不出林妈妈提她的缘由,只好笑笑:“哦,谢谢伯母的念叨!时间过得真快呀。”
林书轩听见伯母两字,心似乎被刺痛了一下。可他只想跟她多说上几句,又顺着话题接着说:“我刚联系了幼儿园,但小宝很快要上小学,我正在考虑要在评分比较高的小学附近租处房子住。我也正想找份合适的工作做,许多事情刚搞定,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俞敏俪哦了一声。
俩人静静地立在草地上,不再说话。
良久后,林书轩讷讷地问:“你还好吗?还是一个人吗?”
俞敏俪笑笑,:“是!一个人挺好的!哦,其实也不能算一个人,我还有娉儿,还有海海和雅安他们!”
林书轩小心翼翼地又问:“你为什么不再找一个?”
俞敏俪不知如何作答,只好低头笑笑。
林书轩有种隔世般的恍惚,他总觉得她的含笑无语中分明有千言万语。
俞敏俪抬起头问他:“你还在雕刻你的印章吗?”
林书轩忽觉双眼有雾,愣愣地呆立,他觉得自己有理由深信不疑她在为谁等待,就像她知道他一生钟情于寿山石印章雕刻那样。
俞敏俪小声说:“我一会儿还要出去,就不请你入屋坐了,你还有事吗?”
林书轩连忙说:“我只是来看看,马上就走!”
俞敏俪望着林书轩略显佝偻的背影,想说点什么,却又迟疑不定,连忙收回目光,抬头望向天空,看见奥克兰三月的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