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烟缓缓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蜘蛛网遍布的柴房顶透出一缕阳光,凝滞的大脑开始运作起来,她愣住,对眼前景象感到迷茫。
“七小姐,您终于醒了!”
傅南烟看去,一左眼狰狞的老妇人正满是惊喜地望着自己。
她再次愣住,“徐婶?!”
且不论本该瞎了的她为何又能看见东西,面前的徐婶已是故去多年之人,十三岁那年她被傅池莺等人陷害,徐婶替她求情活活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尸体还是她亲手埋的,绝无差错,可……?
傅南烟迷惘的眼神让徐婶心里“咯噔”一下,她伸出手覆在傅南烟额头上,七小姐身上温度不高,烧已退了,莫非是烧傻了?
“七小姐,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额上传来清晰的触感,徐婶常年劳作的手布满老茧,有些扎人。
不是假的,梦里又怎会如此真实?
她恍然意识到什么,问道:“徐婶,今年……是哪年?”
“嘉盛八年啊。”
傅南烟愣住,她跟随楚云景入宫后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奇人怪事,也曾听说过世上有重生秘法,但她从没想过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徐婶老眼含泪,“傻了,傻了也好。傻了就不知冷暖,不知苦楚,不会被那些人欺负……”
“徐婶,我没傻。”傅南烟抓住她的手,她一双美眸如泉水般清明,何来半点痴傻现象,“你看看我,我是阿泱。”
阿泱是她闺名。
她从小没娘,偌大丞相府只有徐婶对她关怀备至,不是亲娘胜似亲娘。她一直对徐婶的死心怀愧疚,如今重新见到,心中既欣喜又庆幸。
“我真没傻。”她抿唇笑笑,眼中蓄满泪水。
徐婶怔愣片刻,随即反握住傅南烟的手,“哎呦,是我傻,咱们七小姐怎么会……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傅南烟平复心情,环望她所在的地方,这是柴房,她在丞相府没有住的地方,傅池莺挤兑她,只给她柴房住,所以她对这儿十分熟悉。
刚苏醒,上辈子经历的大起大落还在脑中没有散去,她有些乱,一时想不起现在是她经历过的哪个阶段,只能晦涩问,“徐婶,六姐的玉镯子找到了吗?”
她对从前的事也记不得太多,只记得有一年傅池莺丢了玉镯子,非说是她偷的,为此还打了她十几巴掌,生生饿了三天才罢休。
“那都哪门子的事啦,小姐真是睡糊涂了……”徐婶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对了,过几天就是老爷五十大寿,小姐这几天少走动,千万别让六小姐知道你病好了,不然她指不准又要作什么幺蛾子!”
那年玉镯子的事把徐婶吓坏了,她知道七小姐是多善良的孩子,怎会偷傅池莺的镯子。傅池莺一口咬死,又闹到老爷那去,七小姐那次可受足了苦,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好地方,她看着心疼极了……
傅南烟却没想到这一层,她听到“五十大寿”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呆滞住了。
记忆如浪潮般回溯,上辈子她就是傅家受尽欺辱的庶女,没爹疼没娘爱,某日救了一落井的瞎子,瞎子许诺带她离开,她傻乎乎的等,却等来一场精心策划的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