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双杏眼清澈无比,像世间最纯粹无暇的东
西,满是赤诚,充溢善意,黎安倏地明白了为什么主人执意放她离开,不再利用她当一枚棋子。
就算是他也不会忍心。
“你要是有事离开,他没人照顾,很危险,所以……我娘说要知恩图报,我等他好了,我再走,”她抬眼解释,“我自己走,不用你们赶。”
听这话,黎安被这善良的女孩打动,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软下态度道:“这两天是主人病最重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他病起来便神志不清,极容易伤人,让你走是对你好,你不要再执着了。”
“为什么会这样?”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益处。记住,你离他远远的,他才能安心。”
“这是主人让我给你的。”
黎安把泥人给她,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去,傅南烟驻足,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树丛之中。
她迷茫的走,没有方向,走了没一会儿面前便出现一条羊肠小道。
手里握着泥人,傅南烟心情如一团乱麻。
她认识这条路,通往的地方就是她去过几次的村庄,黎安曾让她买安神的药给那个生病的男人喝。
算了,爹不认她,娘不要她,瞎子骗她,那个男人救了她,却也要她离的远远的。
那为什么要救?
算了。
傅南烟心想,没必要去纠结,不要就不要吧。
她朝着小村庄走,就这么漫无目的的经过了去过的医馆。
老郎中出来打水,正好看见她,道:“小姑娘,又来买药呀?”
傅南烟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郎中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倍感纳闷,她这是怎么了?
她在一个农院前破旧的柴房里休息,夜里越来越冷,妇人出来喂鸡的时候发现了她,被蜷缩在角落里的傅南烟吓了一跳,“嚯!哪来的东西,吓老娘一跳!”
她抄起一旁的棍子打傅南烟,傅南烟从梦中被打醒,落荒而逃,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疼。
她没忘了泥人,带着泥人一起逃的,好像握着它,就有人陪了。
傅南烟逃了很远,妇人追不到了,于是她停了下来,发现面前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条路,看不到尽头,也没有终点,或许有许多的岔路口,可每一条对她来说都一样——都是陌生的。
又疼又冷。
她想,坚持不下去了,没什么目标,仇恨能维持多久呢,就算把傅池莺他们都经受一遍她现在受的苦,那她也改变不了现状。
她直接在路边坐下,躺着,胳膊抬起来手背挡住眼睛。
不想活。
细微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地踩着枯草而来。
“你看,秋雨过去,草叶一夜都变枯黄了,真快。”
有人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叼了根随手摘的狗尾巴草草根。
傅南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偏过头,看到耳边蹲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没见过,不认识,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紫色的衣服,好像京都的世家公子。
“你是谁?”她问。
没有害怕和紧张,她问的很平静。
紫衣少年微微惊讶,“哎呀,你居然没哭。”他轻轻拍手,“不错不错,我喜欢不哭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