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沈峥也在管?
看来这件事她得找机会问问楚云景才行。
此时宫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树叶沙沙轻响的祥和声,月光倾泻,烛火投映,沈峥案边一盆芝兰,身后一张镂空屏风做背景,宽大的外袍衣摆脱落到地上,没有形状地散落,傅南烟不由看的痴了,抬笔开始在空白处细细勾画起来。
先是敛下的长睫,微微上挑的凤眸,然后鼻子,嘴巴,如此往下画下去,画到头发的时候傅南烟心血来潮,觉着此情此景倘若沈峥披散着头发想必更为禁欲些,于是手下便不受控制般为他画出了倾泻而下的,如瀑布般的墨色长发。
她画的会神,勾出了轮廓便开始细细描摹,都没注意画中人已经走到她的面前,长卷落下,她弯腰去捡,余光瞥见流云长靴。
沈峥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大作拿起来观看,只见上面一笔一笔,可谓是乱七八糟,大片的墨水铺在纸上,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让你抄书,你浪费墨水做什么?”
这人怎么说话呢?
傅南烟心想,就算你说我偷懒不抄书,也不能用“浪费墨水”来侮辱我啊,我画的那么好……
她望着沈峥手里的“画”,意像的十分美妙,傅南烟干笑声,“还不是因为师父太好看,我手里的笔自己便不想写枯燥无味的字,转去画师父了?”
“……这是画?”
傅南烟:“……”
他竟然真的没看出来,还反问她,这是侮辱吧,是侮辱吧!
傅南烟心里很气,耐心解释道:“对,画的便是美人师父,师父您看出来了吗?”
“放肆。”
沈峥不喜欢被人评价皮囊,总觉得带有几分轻佻的嘲弄意味。
“我不过说了实话,怎是放肆。”她扯了别沈峥的衣角,委屈巴巴道:“师父,我手好疼,不想写了,你看我都写了那么久一遍还没写完,一百遍,我会死的……”
这是实话。
她手没力气,右手断过,有后遗症,拿不起重量大的东西,握笔也会没力气,旁人轻轻松松勾的一笔,她都要付出双倍的努力。
纤纤柔夷递到沈峥面前,袖子下面已经痊愈,却再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模样的伤疤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手腕上,傅南烟抬眼,眼巴巴地望着他,好可怜的样子。
沈峥蹲下身将她的手腕拉近些,轻缓地揉捏,为她缓解疲惫。
指肚擦过她那凸起来的伤痕,他低声问:“这伤口怎么来的?”
那是很久以前了,傅南烟想了想,八九年前吧,她八岁的时候被傅池莺他们关在卧房里,漫天的火像恶鬼一样吞噬着房中的每一件物什,她畏瑟地蜷着身躯躲在倒塌的柱子砸不到的角落,她怕极了,她知道一直待在火里面会被呛死,烧死,于是她鼓起勇气试图推开被锁上的大门,然后房梁倒塌了,把她砸到昏厥。
再醒来,手就不大灵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