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的下午,突然听见有人说毛主席去世了。我不敢相信,走出办公室,看见人们都在说毛主席逝世了,我才真的相信这是真实的消息。
机关党总支在食堂大厅召开全体干部职工大会,把中央告全党全国人民关于毛主席逝世的公告念了一遍,举行了简短的默哀仪式,强调了几点注意事项。大家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着各自的工作。没过几天,正式悼念毛主席仪式在食堂举行。除了少数人没有流泪外,大多数人都是在痛哭声中走出灵堂。默默无闻地做着各自的工作。
五段有个职工给团委写了一封申诉书,在文化大革命之前被开除团籍,说是被冤枉的,要求平反。我打算近期去五段了解一下。把情况调查清楚后,写出书面报告,再作下一步处理。
团委副书记用一种和平常不一样的眼光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领导们规定,到基层去的工作暂时放一放,马上有个运动要开展,现在要集中精力搞运动。”
“什么运动还得停工停产?”我问道。
“现在才传达到处级干部,下午传达到党员,明天才传达到群众。等着吧。”她不说,我也不想听。
我这个人,在机关从不串门,即使到其他部门办事,目不斜视。办完就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点心绪不宁,跑到宣传科去找叶显文。想打听一下这种不正常沉默后面的原因。他抽着烟,皱眉凝视着窗外对面那座像坟头的小山。我用手掌在他眼前晃晃,他才收回目光正视着我。
“在想什么呢?”我问他。i
“山雨欲来风满楼。你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挺稳得住啊。”
“什么意思?”
“王张江姚四人帮被抓起来了,明天传达到群众。”
“哪个王张江姚,为什么要把他们抓起来。”
“我真的是服了你啦!”
他站起来,去把门关上,脸色严肃地小声对我说:“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他们属于反革命集团,四人帮。马上就要开展对他们的批判和清算了。”叶显文讲完。我才知道团委副书记,为什么不让我到基层去搞调查的原因了。
我惊讶得不知道怎么接叶副科长的话。回到办公室,我拿出《青年团工作100个问答》书,翻开关于对团员的处分有关问答。只看了一行,后面的字就模糊不清了。
今天传达了“捣毁四人帮”的中央文件。下午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大标语刷满了机关各个墙面。又过几天,野战局派来了大批名曰工作组人员进住处,段机关。听说局里一把手都亲自来工作组了。说是六处是受四人帮影响的重灾区。领导通知我去学习班参加学习。先是上午上班,下午和晚上参加学习,后来让我全天去参加学习。主要是让我们交待造反派头头的罪行,自己在文化大革命中都干了什么坏事。并且让我们写出书面材料,一是反省自己,二是检举揭发其他人的罪行。
在文化大革命中,我没写过任何人的大字报,没参加过武斗。没有任何过火行为。唯一积极的是在宣传队创作了《辩论》这个节目,用来批判了有些当权派,与工人感情越来越疏远,导致工人因公受伤后,得不到公正待遇的问题。这个问题,即使是不搞文化大革命,也是要纠正的。他与国家制定的劳保条例是背道而驰的。如果硬要说这个做法是错误的。那我只能保留意见,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反正现在已经把我与“四人帮”挂上钩了。
工作组的人说我态度不端正,让大家对我进行帮助。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组织部老潘。他说我在写作组当帮凶,为原金石的反革命行为摇旗呐喊,是他的忠实走狗。在去省里转组织关系时,千方百计寻找原金石的下落。念念不忘与他勾结。
在省委招待所宴请他吃饭,还密谈了近三个小时。他让我把与他的密谈内容公布于众,否则这一关是过不去的。
他还强烈要求工作组的领导,把钻进革命队伍中的坏人,六处文化大革命的急先锋,四人帮在六处的忠实爪牙原金石,揪回原单位进行检举,揭发,批判。打倒在地,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老潘,我请原老师吃饭,不是也请你了吗,你为什么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