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听了,连忙催促她赶紧回去。
嫂子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那你好好休息,别再那么拼命了。
等到嫂子走下了楼,余香再也忍不住抱着枕头,呜呜地哭了起来。余珍珍在门外听见她哭,心里瘆得慌。赶紧转身,也跟着走下了楼。
余香在床上躺了大半天,但心里藏着事情,只得趁着何凤山去了办公室,自个拖着病病殃殃的身子,撑着一把红雨伞,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河边。
白水河的整治工程已经到了尾声。黑老刘果然如何凤山所说,咬着牙从利润上撕下一块肉,把河堤周边都填得平平展展的。余香想这就欠上情了啊。寻思着今后有适合的工程项目,适当帮衬一下。
这些天,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她之所以到处碰壁,还是朋友圈太狭窄了,不太会跟生意人打交道。林虹老师说得不错,钱归根到底还是靠人的流动才赚得来。没有人,钱就是死钱。有人用,有人肯花,才活得起来。余香远远地看着工程队,没有去给黑老刘打招呼。
从河堤上回来,余香出了一身虚汗。简单清洗过后,电话铃声便惊喳鼓响地叫了起来。电话是水产所老所长打来的。
放下电话,余香一下感到自己的病好了。
老所长是她好不容易请来的大神,她得让他好好帮她出点主意。她放下电话,不顾余珍珍的劝阻,赶到了村委会。何凤山和村干部们咬着牙,正在给大家兑现土地租金。见她来了,慌忙扔下表册,连忙接到她。“你怎么来了,你不要命了。”“不来不行啊,下午有个大神要来。”余香气喘吁吁地笑着说道。
得知是水产所的要来,何凤山的眼睛都看直了。“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搞深加工啊。”何凤山见她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来我真是老了,跟不上趟了。
老所长带着几个研究员,沿着泥鳅塘子走了一圈。
看到被整治后的白水河,眼睛一亮。这些年,他去过不少地方。哪个搞养殖的不是乌七八糟的。上次,听她说在整治白水河,没想到她还真搞成了。老所长看得很仔细,拉着余香和何大山问得很细致。从净水面和稻田里分别捞起一笼子泥鳅,让研究员们拿出随身携带的仪器检测了一番。老所长更加高看她这个小姑娘了。“没想到啊,你们的这些泥鳅,品质这么好。怪不得你想搞深加工呢。”余香羞涩地笑了笑说,多亏县上的技术员帮我们盯着。不然以我们这些泥腿子,哪里弄得懂哦。
几圈下来,晚饭时分,大家都饿得不行。呼呼啦啦地吃了一会儿,老所长才意犹未尽地说道,不错,不错!你们能首先想到生态的问题,并打起了生态牌。不容易。虽然你们目前的规模还小了点,但搞深加工也不是不可能。余香和何凤山见他如此说,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这样吧,我们所也在搞科技下乡,我们在你们这里建一个研究点,给你们出技术,你看行不?”余香自然是求之不得,连连地招呼何凤山给他们敬酒。酒是隔壁镇乡的老烧酒,土灶粮食酒,虽然入口狠辣,但余味十足。老所长喝得很尽兴。
吃完饭,余香让何凤山给他们的后备箱里塞满了土鸡、土鸭,土鸡蛋,老所长一再推迟,余香呵呵一笑说道,等把深加工搞起来,我们就把你们所的福利给包了。
老所长心里咯噔一声,差点咬碎牙齿。这些年水产所不受待见,职工的福利成了他的老大难。他没想到余香这么狠,一下子祭出了大杀器。当即呵呵一笑说,还是我们来卖吧。余香想了想说,那也行,反正将来这些东西也是你们帮着弄出来的,咱们也算是自产自销。“自产自销好啊,品质有保障,还互惠互利。”
送走了老所长,何凤山埋怨她,你这心也太大了。把福利都包了,那得送出多少东西啊。他有些心疼,余香下的水太深了。余香当即给他扳了扳手指,算了一笔账:东西是村民自己种,自己养的,拿到市场上也不好卖,村里帮助他们找到了出路。花极少的钱,找来了免费的技术人员,深加工一但建起来,那钱就哗哗地流了进来。何乐而不为呢。
余香的算盘打得滴溜溜地转。但何凤山心里更着急,这搞深加工钱从哪里来,谁来干?卖给谁?受益怎么办?余香琢磨了一下,这事儿啊,过年后再说吧。眼前,先把何大棒槌埋的这个坑先填了。
半个月后,余香的身体逐渐康复。白水河的整治工程顺利竣工,余香和何凤山张罗着,给黑老刘又是挂红放炮,又是送锦旗,让黑老刘激动得眼泪汪汪。他做了那么多工程,还没有人如此对待他。他兴奋地嗷嗷地叫着,一再拉着余香和何凤山的手,一再说着谢谢,谢谢。这趟工程虽然挣得少了点,但他的心里却是无比的满足。人啊,这一辈子靠什么活着,不是钱,而是靠张光亮的脸皮。
在推开闸门,看着白亮的河水,滚滚地冲进白水河,余香感觉自己化身成了一条鱼儿,跟着那河水自自由自在地游荡在鲜家嘴的田野和山川之中。
她羞涩地笑了,美成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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