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燕燕飞快的抹去眼角的泪水,他无情的话,让她的心更加的痛。但她不能在他面前掉眼泪了,她从省城回来便已经做好了决定。她这次来是彻底与他断绝一切可能的情愫和纠葛。
她抹掉了眼泪,哼哼地笑了笑,原本我还有些怜悯,但现在我觉得你这五年白坐了。你压根不知道,我什么拼尽命也要把你送进来。但我现在相通了,像你这样的人就该呆在这里。
他突然嘿嘿一笑,冰冷的声音,充满了无情的嘲讽。“我知道,你刚刚得了表彰,你现在是好人了。可你真是好人吗?”
向燕燕出乎他意料地使劲摇了摇头道,我从未想过自己是好人。但我与你比起来终归还不是罪人。而你已经被钉上了罪恶的十字架,你是在拿命和光阴在为你的贪婪而买单。
听了她的话,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腾地下来站起来身来。“235号,坐下!”身后的男狱警一直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和细微动作,见他站了起来,连忙呵斥道。
他僵持了一下,指了指她,方才不甘心地又坐了回去,但却挂断了通话电话。
坐下后,他静静地瞪了她好一阵子,方才转过身去,向狱警报告,他不需要再呆下去了。男狱警只得将他带回了监区。看着他故意抬头挺胸,迈着有力的步子走出探视区,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直到此刻,他都还没有活明白,她为什么要决绝地与他翻脸,为什么要霍出命也要把他送进来。是因为她爱他,一度爱到骨髓里去了。她与他相处的时间越久,心里便越害怕。她不想他将来吃花生米,不想他死,那她只能如此决绝地去救他。哪怕今生不再是情侣,当仇人也行。
而以他那固执和嚣张的性格,只此一条路,放才能让他提早的脱身,及早地得以保全性命。尽管判了他二十年,但总比一步步走向深渊,再也无法回头,失去生命要好得多。女狱警默默地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包纸巾。“擦一下吧,再哭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该到了放弃的时候,作为女人你也别太难为自己,该放弃便放弃吧,毕竟他远比你老太多。”
从北山出来,多年背负在她身上的愧疚,似乎轻松了不少。在省城彩排录制的那几天,她特别想再见他一面,彻底与他做一个了结。既然他活下来了,还在恨她,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只要他还在恨她,那么将来,即便是他出狱了,她也不可能再回头爱上他。他也不可能再接纳她。
“只要他还活着,比什么都强。”即便他将来出狱还想要报复,最多她把命补偿给他。
背后那扇象征着自由的门,沉重而悲苦地关上的那一刹那,她也就关上了自己的心扉。她是好人吗?
以前她不敢正视他这样的问题,但现在她活明白了。她不是好人,但她想当一个好人。
回到市里,余香和卫婷儿早已经等在了她的咖啡厅,等着给她庆贺,也等着打算好好地收拾她。进了门,向燕燕连连道歉,相互打趣了一番,气氛很快沉重了起来。
余香和卫婷儿早就知道她去了北山,但都不敢轻易地提及这个话题。
咖啡桌上,昏黄的灯光,照在三个人脸上,各有心思。卫婷儿想起她那个男人,至今还关在北山,便不由的想起她家那个却把自个流放到农村。而余香呢,是担心触及到她的痛苦,到最后惹火身上无法收场。向燕燕呢,一贯是口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把已经结痂的伤疤,再次血淋淋地扒开,原本是爱,却越加变成了恨。
喝完咖啡之后,向燕燕独自走向后台,提了两瓶红酒出来。“今天姐妹我高兴,多的咱们也不浪费了,就喝点红酒。”余香和卫婷儿连忙收拾心思,咯咯地点了点头道,好!原本是想跟你整一个大蛋糕,捧一束鲜花的,但你那么有钱,太差了呢,你又看不上,太贵的呢,我们也舍不得,太浪费,规格也整高了。干脆我们就自带着自个,带一张嘴,带一个耳朵来,跟你热闹热闹,分享分享当阿妈的感觉。
等到服务员麻溜地给她们摆好红酒杯,在醒过酒之后,挨着给她们倒了一杯。她才端起酒杯来,乐呵呵地开玩笑道,你们啊,我还未出省城,我就知道你们啊,又是来打草谷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种美事本该就是你请我们,而不是我们来请你!现在像我们这样能听你知心话的人,也没几个。”
红酒杯里荡着圈,而黄昏的灯光里,在向燕燕扬起脖子喝酒的一刹那,酒杯里也荡着她冰冷的泪水。
心已死,而悲自生。
咖啡厅外,夜涨的江水,深深地拍打着三个女人不同的心情,每个心思里都跟秋天的颜色一样,充满了忧郁和纠结。情愫起起伏伏,爱恨跌跌宕宕......闺蜜的心不像爱人,爱人的心都是来装蜂蜜的,而闺蜜的心都是用来扒拉扒拉出血肉和伤疤,使劲用来发泄和撕碎的。
一颗破碎的心,破碎的破碎,再好的粘合剂也难以恢复她的原状。更重要的是,向燕燕压根就没再想过要将受伤的心复原,感情的事情,在让她流泪的同时,偶尔流点血水,知道生活的疼痛,才算是闺蜜间的知心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