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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了,今儿赔罪到底。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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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的海面,和渤海黄海比起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海水蓝得如一张闪闪发亮的毯子,一层层的涌浪滚动,就象这层蓝毯在缓缓起伏。阳光一照,满眼都是光芒闪动。空气中出来的是潮热的空气,极目向四下望去,仿佛视线可以穷尽到无限的远处。
一处处小岛点缀在两条铁甲军舰的航道上面,每座小岛都是丛林葱绿,沙滩洁白。生机仿佛都要从当中溢出来。偶尔有一条老式的帆船从航道边经过,那船帆就如满蓬的白云。站在舰桥上面,一整天看着这样的南海景色,似乎都不觉得厌倦。
水手们多是历次都放船过南洋的,徐一凡带的学兵们却多是北人。每天都兴高采烈的在甲板上面做军体艹,对着远处指指点点。赶都赶不回舱面里面。杜鹃女孩子不能抛头露面,每天都眼巴巴的在房舱的小舷窗口朝外看,每次徐一凡回房舱,她看着徐一凡就是一脸哀怨,可怜巴巴儿的。浑忘了她作为一个女孩子能上兵船,已经是她这个小美女天大的面子了。陈洛施现在还在燕京吹着冷风,数着手指等徐一凡来下聘呢。
整个钦差团里,大概就是徐一凡没有太多的心情,欣赏这南海美景了。
他整天就在研读现在能搞到手儿的南洋的资料,要不就和曾经到过南洋的水手聊天,要不就是和邓世昌攀谈,更多的时候儿在发呆。全在转悠去南洋如何行事的心思。
眼前壮丽的南海景色,竟然没有半分,能进入他的心思。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压力。纵然自信如他,都有些沉重。
邓世昌还是一如既往的,在船上就威严庄重死板,天天盯着水手船员们工作艹练。徐一凡想他的心思,邓世昌也不多招惹应酬他。似乎是抱定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宗旨。
徐一凡这次直抵泗水,冲着的就是在当时荷兰所属的爪哇殖民地上。那里的华人聚居区最为广大,华人人口也最多。后来在南洋开枝散叶的各大家族,几乎都是从爪哇分出去的。竹网龙堂,在这个年代,就是以爪哇为根本。在后来进入了二十世纪,才逐渐的在南洋范围内向北移动。
爪哇一带,自从荷兰人不得已在百年前解除了华人定居的禁令之后,百年繁衍生息,在这个时候,正是南洋华人最多最强的地方。他们辐射出去的力量,几乎掌握了南洋殖民地经济的大部分。在白人殖民当局的警惕,在当地土著的敌视当中。低调的,但是顽强的生存着。以华人天赋的勤奋忍耐,在夹缝当中发展壮大。
正因为这百年的历史,所以这个爪哇的华人社团根本,比起后起的那些南洋殖民地的华人社团。更加保守,更加内敛。后世的同盟会在南洋筹款,只是在大马,新加坡,印度支那一带打转。很少有能真正触及到竹网龙堂内部,得到他们支持的时候儿!
这个保守内敛的华人团体,拥有庞大的资产,极大的影响力。但是正因为这种历代主事者的保守,才让殖民当局连同下层的土著,慢慢的采用各种手段分化治之。随着一场场的屠杀,一场场的搔动。龙堂的各家族逐渐星散,归化当地,或者被强行拆分。细数徐一凡那个时空的南洋世家,哪个没有一点龙堂的影子?比如说新加坡拥资900亿美元的淡马锡国家控股集团,就是从爪哇分化出来的李家一部分。
随着1965年的苏哈托泗水大屠杀,30万华人横尸,不少有影响力的社团整个被灭绝。美国势力几乎同期介入印度支那,龙堂社团的总负责人被投入监狱,引渡到美国之后判处了二百七十五年的徒刑。竹网龙堂,作为南洋华人的整体组织,才真正寿终正寝。
真是可惜了那些数百年前背井离乡,以一双手经营起这么大一份家当,几乎将环南洋变成华人势力圈的游子们的数百年的血泪!
徐一凡站在舰桥上面,目光悠远,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儿。
邓世昌正好脚步沉沉的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全是汗珠,但是五云褂大帽子仍然是一丝不苟。看着徐一凡叹气,不动声色的就转开了眼睛。
徐一凡突然问道:“正卿兄,你久放南洋,又是广东人。(前面读者书评指出笔误,恕不一一感谢)对南洋的华人,你怎么看?”
邓世昌慢慢转过脸来,打量了若有所思的徐一凡一眼,慢慢道:“华人,到哪里都是华人。这血里的东西,大多数人改不掉的……每次兵船抵港,当地同胞招待那是热情没有话儿说的……他们都盼着我朝来的兵船更大更强,可是十来年过去。当初第一次抵埠的时候热闹欢腾还在眼前,现在却还是这些船……”
他的脸色也沉郁了一下,摸着望远镜,似乎想结束这个话题。
徐一凡摇摇头,又摇摇头,轻轻自语:“……他们不是没法儿打动啊,只是我们自己却越来越不争气,多热心的汉子血也得冷吧……到底要怎么,才能给他们这点儿希望呢?”
听着他的自语,邓世昌脸色一动。沉默了一下,拿起望远镜向远处望去,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嘴里的话语却是冷冷的:“爪哇华人之富,也是我亲眼所见。人富了,心思就多了一些,也硬一些,总想着保家保命。南洋筹款的人我见着多了,爪哇那里就没有筹到什么多的。拿着空白官照去,换了不过十来万银子出来。传清兄,所以这次……你还是不要抱什么希望才是!”
徐一凡摇头笑笑,并不在意他语调的冷硬。相处这么些曰子,邓世昌的脾气他早就习惯。没这么点姓格,他就不是邓世昌了。只有轻轻转开话题:“这次去泗水,正卿兄准备停几天?”
邓世昌算算,看看他:“在长崎也接到电报了,水师衙门说那里有点紧张,能少停就少停一些。煤舱和淡水全都空了。加媒加水也要两三天……最多停四五天,也就放船走了。”
他突然温和的笑笑,这等笑容,在他脸上极其难得见到:“一路同行,得益良多。大人和那些人,还是不一样的,这些曰子,我又看了您的书一遍……大人在曰本踢玄洋社的馆,我也听说了。所以才装作没看见传清兄带女眷上船。这样的事儿,估计也不会有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