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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六,我给剑宗的小云掌门写纸鹤:希望无论哪宗的门人夺取云仙客的出手,都邀请他斩灭老妖萧龙渊的缘法,彻底断除红尘动荡的元凶,不虚两宗山河榜之行。这是昆仑对剑宗的郑重承诺。
我的缘法已经还回魏峥嵘,七重宝塔法门也传给了琳儿、文侯、姬真人、知真人、乐真人等门人,剑宗没有把云仙客的出手浪费在我身上的必要。
但斩杀萧龙渊,是可以号召天下群修,赢取人间民心的头等大事,也非返虚不能办到。在没有祖师坐镇的时代,谁请动仙客出手,这功劳就落在了哪宗之上。
很快,小云掌门的纸鹤回复:剑宗承诺,他们夺得仙客的出手,也请他家祖师斩灭萧龙渊的缘法。
倏忽已到了九月初七夜,这一天只有两场比赛。
仍旧依照同宗不相逢的规矩,前四名的签自动飞向空中配对。
南宫磐石仍然名列星宗,所以这轮他不会和星宗的花落落碰面。配对的结果是:昆仑的景小芊对南宫磐石,剑宗的樊无解对星宗的花落落、。
我为南宫磐石取得桓侯的爵位,他即将转投昆仑的事情,天下人都心知肚明。出阵前的景小芊问我,可要认真和南宫磐石拼杀?
我思索下道,“景道友,请为昆仑争取更高的名次。”
与南宫磐石互相消耗并不值得,景小芊应该把心神投入到三、四名的争夺。
景小芊心领神会我的指示。不久,我就听到了星宗方向的各路群修传来的嘘声。一盏茶工夫不到,景小芊就和南宫磐石分出了胜负:两人寒暄了几句后,景小芊径直向南宫磐石认输,目送南宫磐石进入决赛。
昆仑年轻的门人被星宗嘘得脸红耳赤。我泰然自若,向众人道:“星宗人在正赛时,瓜分山河榜前十的名次,各宗留他们体面,未曾议论半句。今时他们不念我们的宽厚,真是不念别人恩德。南宫磐石尚未出星宗门墙,他进决赛,星宗反喝倒彩,可见他们没有丝毫同门手足之情,大不足取。我们不必有什么惭愧。”
接下来,就是樊无解和花落落的比赛。他仗九转神剑能给敖饕餮制造多大的麻烦,我十分好奇。
樊无解无多言语,解开宇宙锋的真形。人还未踏上斗法台,剑虹已经扫向花落落。
花落落一下失色,她全不通武道,预判、趋避、打断樊无解的出手根本无从谈及,发髻削散,青丝如瀑布铺开来。
樊无解的突袭本可重创花落落,终究手下留情,只是先声夺人,扬剑宗的威势。
当然,也无须花落落操心,敖饕餮的元神立时接管了青龙神的身体。他一念动,青龙神的天一真水护罩张开,花落落周身被包裹在巨大的青色蛋壳里,好像雏龙回到了出生的地方。
樊无解大喝,数十道宇宙锋剑虹绕着青色蛋壳纵横往来。青龙神的真元源源不断填补青色蛋壳的破损。樊无解每一剑剑无不中,全落在了蛋壳上,花落落根本连逃避的念头也反应不过来。但青色蛋壳无缺无漏,没有一点空隙让宇宙剑虹进去。
樊无解空有无人可遁的神剑,却演变成了蚍蜉撼树,头撞南墙的漫长和无谓的消耗。天地灵气都注入青龙神的蛋壳上,樊无解只能支付自己的真元维持神剑的攻势,他的真元越来越弱,气焰越来越低,越战越悲。终于,黑色的劫火从樊无解冒出。
剑宗的林真人踏入莲花台,轻拍樊无解的肩膀,向花落落道,“知其不可为而不为,也不失为智。花道友,剑宗认输了。”
花落落一脸茫然的点首,但她仍躲在青色蛋壳里。一切小心为妙,不等樊无解从莲花台消失,她绝不出来。
樊无解大呼,“林真人,我们坚持到今日,才等来这个转机,难道就错过了!樊某不愿意退下去。钟师兄流落在大瀛海里,晓月师兄被南宫磐石算计,只我一个了,再不能退了!”
林真人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剑宗的重振不在今朝。你等已经让天下人知道我宗的格局和气象,没有辜负祖师和真人的栽培。你们是剑宗未来的栋梁。”
樊无解热泪淌下。他罢了剑,转到云仙客座前,奉上宇宙锋,向云祖师道:“弟子再也战不动山河榜了,这剑归还祖师,请祖师斩杀妖邪,还天下澄清。”
云仙客郑重点首,“你的心意值得回应。”他收下了樊无解的宇宙锋。
樊无解昏厥,黑色劫火大作。他要在念想世界中度过自己的劫数,三四名的争夺也参加不了。
可以说,景小芊自动获得了第三名,昏厥的樊无解拿到了第四名。
今天的比赛结束。花落落转身离台,决赛将在她和南宫磐石之间产生。
忽然,斗法台上响起了南宫磐石的声音。他又走了回来,琅琅向花落落道,“敖龙王,何必让天下群修再等两日。既然只剩下一场,我们就多花半个时辰决出来吧!”
他又向东道主萧龙渊道:“萧国主,你不介意自己的命运提前揭晓吧!”
经历了从方琼处学法的百死千难,经历了创立妖国的险阻波澜,从天落掌门和蜀山七剑的刀口生还,在五大返虚的威压下苟活,萧龙渊迄今仍然活着,而且他即将成为当世唯一的返虚,即便是只有元神飘荡在道之隐面。
萧龙渊平静地道:“很好。我也很好奇你们的命运。敖龙王,请!”
群修屏息以待。南宫磐石的举动出乎我的意料。他跳过了与我的商议,自作主张。我们还没有讨论出对敖饕餮更大的胜算呐!
花落落的口中响起敖饕餮傲慢的回复,“小南宫,我看着你长大成人,你的挑战我有何不敢应下。只怕你自取其辱!”
随后,是花落落惊惶怯弱的劝阻,“龙王,今天再不能够接下南宫的挑战了!”
她的身体可不停花落落的劝说,顶着青色蛋壳迎向南宫磐石,一挥手,漫天的云霞皆化成如林如军的癸水童子随着花落落的身体涌向南宫。
手戴拳套的南宫磐石冲入了癸水童子之中。我头顶幻出七重宝塔,以至高的法眼观看南宫磐石的时轮道术。
这一番,我终于看到:南宫磐石无数次地被癸水童子阻挡,但他无数次地返回之先,再次趋避进击。在旁人的眼中,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南宫磐石不可思议地穿梭过成千上万的癸水童子,出现在恍然不觉的花落落面前。
然后南宫磐石的拳头砸向了花落落的青色蛋壳。
这才是最难的一关。樊无解的宇宙锋百次斩击都没有贯穿这天下最坚牢的蛋壳。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伴着南宫磐石的拳头,他吟唱起了龙虎山周祖的九字道秘。
一声脆响,青色蛋壳应南宫磐石的拳头而碎。
我不禁站起来喝彩。剑宗和昆仑门人不约而同的赞叹。
这是第一百零一次斩击。南宫磐石乘樊无解的百次斩击的积累,在第一百零一拳击碎了青龙神的护罩。
他的拳头温柔地点在花落落喉下最柔软的龙鳞处。花落落昏厥过去,青龙神仍是不可伤害。南宫磐石停顿了花落落的元神接引。她不省人事,敖饕餮的附灵也被逐出了花落落的身体。
苍凉的龙吟和随之而生的狂暴飓风漫卷乌云城,一头金黄色巨龙在阴云中若隐若现。
南宫磐石遮挡自己身躯,硬抗神兵利器般的风刃激射,人不住倒退。南宫一步一个脚印,每步踩出一朵金莲花,止步在斗法台的边缘。
他面前的刀风消去。我扶住南宫磐石的背脊,信手一抹,将敖饕餮的风化成虚无。另三道光华也飞临斗法台。
剑宗的林真人持斩猫剑、扬之水持碧落剑,琳儿持一字错,与我形成一个锥形,困住老龙。
我喝道:“龙王,你服输,就退下;不服输,我们就斩杀你。你一再越过山河榜的尺度,当我们不能代祖师惩戒你吗!”
山河榜气氛冷凝。星宗的原芷走入了斗法台,轻轻劝龙王道,“多谢龙王为星宗尽心尽力,我们大功告成,不妨明哲而退。你我的约定,我一定做到。”
敖饕餮恢复了人形,从云中缓缓降落,抱起了昏厥的花落落,环视众人,道,“花落落让原芷替她领五返虚的赐宝,你们好自为之。我再不踏足山河榜。”
我和琳儿互视,她让开一角。那老龙携花落落离开莲花台。
俄顷,东南生出一股羊角飓风,一切龙族眷属皆乘羊角飓风向东移去,越来越小,消失在云海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