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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难为知己难为敌

尘寰微微一笑,道:“不止如此,我相信这份贿赂的背后,有着不同寻常目的。我猜沫泓兄口中的二伯暴毙,多半与家贼有关,而这件事,自然是与令尊是没关系的,既然没有关系,也就是说家贼夺取家业令尊是没有功的,所谓无功不受禄,目的止在于用来稳住令尊,这就说明家贼所夺取的产业并未稳固,至少昔日的家奴,旧时的主顾都未心服这位新的主人。这份贿赂更多的是防止令尊成为变数,而这笔贿赂的数目越大,就证明这位新主人需要的时间越多,待得他稳固产业之后……不仅这笔贿赂要连本带利还回去,恐怕……”后面的话,尘寰没有说,心中却在念:“恐怕还要搭上你镇南王府所有人的性命。”

尘寰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沫泓明白那恐怕二字后面的内容是什么,他半晌无言,目已无神。良久,方才低声喃喃道:“那……该当如何……”

尘寰听了这话,平静的说道:“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沫泓兄的家中之事,苍灵却是帮不上忙了。”

“让苍灵兄烦恼了,是沫泓的不是。”沫泓苦笑着说道。而后三人一如方才一般闲聊,但气氛却早已不对,尘寰带着清韵,早早的就告辞了。

出了沫泓园,没走多久,尘寰就看清韵走路之时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便问道:“韵儿,你在想什么?”清韵开口道:“我不解公子之意。”

“怎么说?”尘寰问道。

清韵道:“我看公子与那沫泓甚是投缘,且那沫泓公子并非是什么坏人,而且我看的出来,公子是想帮他的,为什么刚才……”

尘寰叹了口气道:“世间的事情若是只以善恶来决意,那倒是让许多事情变的容易,许多事情变的困难了。”

“嗯?”清韵微微一怔,看着尘寰,认真听着他说下面的话。

尘寰继续道:“韵儿的义父付流尘,在韵儿的眼中应该也不是坏人吧,但是他十分可能是沫泓公子的大敌。二人对峙,韵儿你想帮谁呢?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良善之人也不少,良善之人与良善之人为敌,并不稀奇。”

“那公子的打算是?”

“看看情况再说吧,就算我想帮他,现在恐怕也无从着手,毕竟我对紫宸傲君以及天南州的形式都不甚了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天南州的客栈。玉兔东升,天色已经很晚了。尘寰正打算要两间上房时,却听那客栈掌柜道:“二位客官对不住,小店已经客满了。”尘寰与清韵失望之余,那客栈掌柜打量了一下二人,忽然问道:“公子可是叶尘寰?”

原本普通的一句话,此时却让尘寰吃惊不小,心道此间怎会有人知道我的真实名姓,正思索间,那老板又道:“二位的房间早有人替你们定下了。”说罢,招呼小二,引尘寰与清韵上楼。尘寰倒也不客气,大踏步走上楼去,清韵跟在他的身后,悄声道:“莫非是卫公子?”尘寰想了想,道:“管他是谁,先找地方休息再说。天大地大,瞌睡虫最大,哈哈”当走上客栈二楼,那小二开口道:“二位客官请了,左边这间是叶公子的,右边这间是这位公子的。”听到这样的话,尘寰对清韵一笑,道:“应该不是卫兄。”

“为什么?”清韵虽聪明,但此时她却是难解其意。

“这个嘛……”尘寰笑而不语,心里说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公子说不是卫公子,难道是那个沫泓么?”清韵心中亦猜测着,但是立即否定,她清楚,沫泓这个人已经和他们照过面了,断不会如此藏头露尾。更不会知道自己真实名姓。这一点,尘寰自然也是晓得的。两人各回房间休息,是而一夜无话。

次日,沫泓再度派人来请,如此这般,连续几日,尘寰与清韵都会受邀而前往沫泓园,那沫泓倒也奇怪,再不提那日之事,只谈风月,游文戏字。尘寰却也不急,有问有答。沫泓也曾想让尘寰与清韵就住在沫泓园,却被尘寰谢绝。

这一日,二人再度从沫泓园回来,行至半路,只见一人迎面而来,正是红衣,身边却不见卫卓然的影子。

“看来是我输了。”尘寰自语道。清韵美眸一滞,不解尘寰何出此言,尘寰看了她一眼,笑道:“直觉而已。”

待得红衣走近,尘寰道:“红衣姑娘孤身而来,莫非卫兄有什么应酬不便脱身么?”这一句话让刚要开口说话的红衣一怔,惊讶的差一点将要说什么都忘记了。问道:“叶公子如何得知?”尘寰一笑,道:“那就是说我猜的没错了,卫兄果然成了镇南王的食客。”红衣点点头,道:“叶公子料事如神,猜的一点都没错。”尘寰听她此言,道:“客气,红衣姑娘此来,不须想便是卫兄所遣,来讨赌帐了?”听尘寰再次猜中,红衣惊道:“我家公子说叶公子见到我来,不须开口,就能将事情办妥,红衣还不信的。”

“公子,红衣姑娘,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我看咱们不如先去僻静之处休憩一番吧。”清韵对二人道,二人亦无异议,三人寻得路边一处茶寮,要了三份清茶,尘寰刚刚喝了一口,就见红衣从袖中拿出一柄檀香扇子,正是卫卓然手中的那把,双手捧到尘寰面前。口中道:“有劳叶公子。”尘寰伸手接过那把檀香扇子,慢慢展开,心中已有了打算。

清韵以清茶之水研墨,尘寰执笔,不假思索,不多时,一副天鹏翱翔图便活于扇面之上。清韵和红衣在旁边看着,在她们以为尘寰已经画完的时候,却见尘寰用粗墨之笔在飞于九天之上的大鹏的双翅之上各加了一笔,看上去,那翅膀就如同断掉一般。

“这……”红衣清韵对视一眼,均是不解。因为尘寰的最后两笔,谓之画蛇添足也不为过。

“叶公子画艺绝伦,但……”红衣忍不住发问,尘寰却是笑而不语,最后道:“卫兄看了,自会明白,红衣姑娘复命既是。”

红衣即刻起身,谢过尘寰与清韵,最后道:“我家公子现在为镇南王府的五等食客,住在镇南王府的客卿馆,二位若是有事寻我家公子,可往往客卿馆。”听她的话,尘寰哈哈一笑,似是玩笑一般对红衣道:“据我所知,镇南王府的食客,有七级之分,虽然说最低等的食客,也要比普通百姓强上百倍,但不同级别的食客的待遇却是大不相同,若我没有记错,五等至七等食客除了食禄不同外,其他并无差别,居在客卿馆,出行有马车一驾。仆人一名。三至四等的食客除了以上这些外,还配有卫士若干名,仆人五至十名,至于二等的食客,住依然是客卿馆,但出行有马车四驾、另还配有开路的骑兵两人,护卫二十人、仆人五十名。头等的食客么,除了享有其他食客所有的特权,还拥有自己的府邸,不亚于侯爵府的规模。我说的可对?”尘寰说完,红衣点头,但她不明白尘寰为什么要说这个。却见尘寰一笑,道:“此番回去,还有一句话烦劳红衣姑娘转告卫兄。”

“公子请讲”红衣应道。尘寰咳嗽一声,道:“红衣姑娘此番回去,就说叶尘寰是一个势利小人,最爱攀附权贵,他卫卓然区区一个五级食客,我还没有放在眼里,也不想见他了。若他有本事,做到头等食客,而后尘寰自然会乖乖的去拜访于他,再输他一把扇子也未尝不可。”尘寰话说完,见红衣面有难色,宽慰道:“红衣姑娘照实转述即可,卫兄不会动怒的,反而会哈哈大笑吧。”

红衣半信半疑,带着忐忑的心绪告辞而去,只剩下尘寰与清韵,二人对坐饮茶。

“还债果然不轻松,茶都凉了。”尘寰叫过茶寮伙计,让他换上新茶,转过头来,却见清韵低头不语,似在想什么。笑问道:“韵儿在想什么?”清韵应道:“韵儿在想公子方才画中之意,已有几分想法,但不知对错。”

“哦?”尘寰看了看她,继续道:“试言之。”清韵抿一口杯中香茗,目视尘寰,道:“韵儿对画艺可谓一窍不通,若是有错谬之处,公子勿笑。嗯……卫卓然此人漂泊不羁,可谓是江湖奇侠,亦可称是神仙中人,最爱逍遥,似九天大鹏,最不喜受人管束,公子的大鹏应是借指于他,至于最后断翼的两笔,可谓妙笔,公子是想提醒他一旦做了食客,便会不自由。不知韵儿解的可对?”

听她说完,尘寰欣然,道:“韵儿真知我心。”听尘寰这般说,清韵心中一暖,将手中茶盏慢慢放下,继续道:“韵儿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卫卓然这般性格的人,若让他为官,恐怕一天他都不愿意,如今似是乐在其中,未免古怪。韵儿怕他是另有目的,非是韵儿多事,实望提醒公子。”

尘寰微微点头,道:“韵儿所言,我心中何尝不曾想过,只不过现在看来,卫卓然就算另有目的,也与我等无关,若对他多加设防,反显得我等不够大度。”尘寰说话之时,替清韵续茶。清韵轻叹道:“希望是韵儿多虑了。”续茶之时,只听尘寰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难为知己难为敌。”

放下两人不表,再道红衣与卫卓然,卫卓然与尘寰分别之后,去了纳奇馆,所谓纳奇,无外乎收罗的是天下的奇人异士,卫卓然是何等样人,相比他的武学来说,吟风弄月、奇门术数要更胜一筹。一手千变万化的幻术加上五百两的黄金贿赂,让他顺顺利利的通过了考验,成了镇南王府的一名五级食客,恰逢这些天紫宸傲君心情颇佳,时常召唤这些纳奇馆出身的食客给他表演,卫卓然上下打点的通透,自然表现的机会就很多,且他的幻术及一些有趣的技艺,让见多识广,门下有三千食客的紫宸傲君都觉得大开眼界,故此他是真的脱不开身来找尘寰。

红衣想了一路,也想不透尘寰到底是什么意思,返回客卿馆后,寻得卫卓然,交还那把檀木扇子,而后一边看着卫卓然的脸色,一边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尘寰让她转述的话,她并没敢转述,因为他发现卫卓然似乎并不是十分的开心,自然也不敢触霉头。

听她说完经过,卫卓然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似有所思般自语道:“奇怪啊……”听主人说出这样的话,红衣似乎都听得到自己心怦怦跳的声音。忽然,卫卓然转过头来问:“红衣,你可有所遗漏?”卫卓然很了解尘寰,知道尘寰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怎么会一句话都不说的。一听卫卓然问话,红衣吓的跪倒,道:“叶公子的确有话转达,只是我怕公子听了……”

“什么话?说来就是,还有,跪拜这种礼节我不管是谁教你的,现在开始就给我忘了。”见卫卓然允诺,红衣站起身来,将尘寰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卫卓然,卫卓然听了,立时哈哈大笑,原本脸上还有的那一丝阴霾,顷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叶公子果然神算……”红衣低头小声自言自语,但如何逃的过卫卓然的耳朵,卫卓然问红衣道:“他是不是说如果你转述了这些话给我,我不仅不会动怒,而且会大笑?”红衣点点头。

卫卓然收起笑容,将手中的那柄檀香木扇慢慢打开,只看了一眼那断翅的大鹏,卫卓然就已经领会尘寰的意思,摇了摇头,苦笑自语道:“叶兄,你既然知道我不好为官,如今又让我去追名逐利,岂不是将我置于火堆之上炙烤。”

红衣听了,却什么都没说,在她看来,卫卓然来当食客,只是一时兴起,而此时她也看出来卫卓然对食客这个身份已经有些厌倦了,置于为什么还不放弃,她却不敢问。至于卫卓然,其实他早就将镇南王府的食客的状况了解了个大概。在他看来,位列上卿,也就是一等食客,对他而言并不难。所该抉择的只是,究竟该取谁而代之。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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