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燕娴说的话,又像把刀子似的,狠狠扎在了他心上。
她被折腾了十几年,每一日活着都似是走在黄泉路上,早已是身心俱疲。
他想救她,可对她而言,却已不愿意再这般走下去了。
他沉默了下去,燕娴则笑着攥住他的袖摆,道:“哥哥不要挂心我,倒是该多想想你自个儿的事。我可不想在还没能见着嫂子之前,便撒手人寰。若真那样,委实亏了些。”
“别胡说,什么撒手人寰!”燕淮轻斥了声,眼眶愈发红了。
大概是血脉相通,天性使然,又或是燕娴这样的孩子,没有人能厌她,兄妹二人从初见开始,便是相见恨晚。
他们是对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兴许也正是因为如此,燕淮越来越不敢去想,不知何时,她便会舍弃这幅衰老的皮囊,撒手而去。
燕娴却总将自己随时可能会死的事挂在嘴边。
她知道,她每说一回,就是在自家哥哥心上多割一刀。
可是她还是要说,必须说。
只有这样反反复复地告诉他,等到她真的离开的那一日,他才会麻木,才不会那般悲痛。
人呐,谁让痛苦的,总是活下去的那一个。
她继续笑着,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哀痛:“哥哥,我可是说真的,你若真喜欢那位小姐,不若早些将她娶回家来吧?”
自小被深藏在僻静之处长大,身边来往的人不过寥寥,她虽聪慧懂事,却并不大通人情世故。
她只知,自家哥哥似有欢喜的人了,既喜欢,早日娶回来多好。
燕淮望着她,欲言又止,耳朵微红,良久方道:“她似乎,不大喜欢我……”
燕娴瞪眼,奇怪极了:“哥哥这般好的儿郎,竟还有人不喜欢?论样貌论家世门第论本事,哪一样能叫人不喜欢?”
她说得过于直白,燕淮听着,耳朵尖尖愈加红了。
他讷讷道:“你除了我,也只见过父亲跟吉祥如意罢了……”
“哥哥这话,倒是嫌我见识过的男人太少?”她轻咳了两声,“我梦里,可也是见过不少的。”
燕淮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嗔她道:“你这做的什么梦?”
燕娴瞪他一眼,连忙调转话头:“不谈这个不谈这个,哥哥还是同我说说我的未来嫂子,生得是何模样吧?哥哥这般好的人,她今日还不中意,来日也必定会心动的!”
燕淮听得无奈,正要说些别的,心中蓦地一动。
他试探着道:“你可是急着要帮我掌掌眼?”
“这是自然,总要瞧过了才能放心。”
燕淮就道:“我先前提过的那位大夫,正是她身边的人。”
“是吗?”燕娴微怔,“这般说来,若要为请那位大夫来望诊,势必要经过未来嫂子?”
燕淮颔首。
燕娴眼神游移,望着头顶上高高的碧空,转瞬间下定了决心:“既如此,哥哥就赶紧去请他来吧!”
话毕,她又悠哉地加了一句:“为了哥哥的终身大事,小妹定当竭尽全力。如今只盼着,未来嫂子千万不要不肯借人才好。”
她一口一个未来嫂子,叫燕淮听得窘迫不已。
八字还没一撇,若不是燕娴有次偶然问起,他亦没有想过,自己对谢姝宁,似还有这样的心思。
也不知是不是听她说得多了,他心中的那点子古怪情愫,也随之日渐膨胀,膨胀到他竟悄悄去了普济寺,只为见她一面。
青空之下,兄妹二人各怀心思。一个想借机让妹妹答应望诊一事,一个本着为兄长的终身大事努力,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结果都打起了谢姝宁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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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谢家三房的*馆里,谢姝宁却是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她忧心的是,舒砚跟纪桐樱的事。
也不知纪桐樱是何时抽空写了信的,这日她才得知舒砚回府的消息,纪桐樱的信也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足足写了三张纸,都是在问舒砚的情况。
谢姝宁一目十行,看到最后已然十分肯定,纪桐樱这是心中已有驸马人选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