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只比谢姝宁小上几个月,但分明还是个孩子心性,不曾见过母亲又失去了父亲,而今只剩下个哥哥,自然最是担心他出事。
正当此时,庭院外有人来请如意。
如意长松了一口气,歉然地同谢姝宁示意了下,匆匆告退。
谢姝宁点头,旋即同燕娴道:“这样吧,你若真担心,我让人去悄悄打探一下,你哥哥究竟领了什么差事去办,又去了哪里,何日能归,也好叫你放心。”
“当真?”燕娴顿时笑了起来。
谢姝宁暗自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道:“真的,我明日若得了空就亲自来告诉你,若是不得空,我也一定差人来告诉你一声。”
再聪明再擅观人,燕娴到底也只是个只能呆在深宅里养病的羸弱少女,朝堂上的事她一概不知。燕淮能领什么差事,她自然也不会知晓。
谢姝宁笑着又同她说了几句闲话,等着鹿孔同她细细问了几句病症,才同燕娴告别。
出了宁安堂,她一眼便看到如意跟吉祥站在不远处的回廊里,轻声交谈着。
如意一脸的惶恐不安,一面同吉祥说着话,一面环顾四周。正巧叫他看到了谢姝宁,连忙噤了声。
谢姝宁皱了皱眉。
“小姐,他们在说什么?”图兰紧跟在她身后,见状奇道。
谢姝宁没长顺风耳,自然也不知他们说什么,便摇了摇头抬脚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吉祥黑着脸,闷声闷气地喊了声:“八小姐。”
“你病了?”图兰蓦地问道。
吉祥心不在焉地瞥她一眼,并不言语。
谢姝宁心中一凛,面向如意笑道:“烦劳先送鹿大夫回去,我再留一留。”
檐下挂着的一串风铃被风吹的叮咚作响,如意微微一愣,恭声应喏,带着鹿孔先行退下。
等人一走,谢姝宁便开门见山地问吉祥:“燕大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吉祥咬了咬牙,依旧黑着脸,沉声道:“三天前的夜里,主子去了石井胡同,便再没有出现过。”
燕家在南城,跟北城的石井胡同没有一丝干系,他去北城,自是冲着谢家去的。谢姝宁登时明白过来,为何吉祥见到她时,面色黑的如同焦炭。
“……你已经知道他的下落了?”心念电转之际,谢姝宁忽然回过神来,“难道是……印公?”
三天前那个雨夜,可不就是小润子同她说起汪仁要杀燕淮时吗?
小润子明言告诉她,那话是假的,只是汪仁说了来试探她的。
天知道,他是想试探出什么来!
但汪仁喜怒无常,没准转念便改变了心意,真动了杀心!
吉祥呼吸一顿,猛地眯起了眼睛用冷厉的眼神直勾勾看向谢姝宁。
谢姝宁心道不好,竟真被她给猜中了!
眼角直跳,她断然道:“去东厂!”
吉祥原本已气得额头冒出青筋,骤然听到这话,不觉怔住。
“愣着做什么?”谢姝宁紧了紧自己隐在袖中的手,“你还能站在这同我说话,便说明你家主子尚还活着,但他若在汪印公手中,谁知还能多喘几口气,还不赶紧!”
吉祥犹豫了片刻。
图兰一拳头打了过去,重重砸在他肩头:“你是不是在怀疑我家小姐跟印公合谋要害你家主子?”
吉祥被人说中了心思,脸皮一僵。
“随他去。”谢姝宁拔脚就走。
不管是为了燕娴也好,还是因为她心中那莫名的焦虑,她都不想转头便收到燕淮的死讯。
前世燕淮跟汪仁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如今走的近,还得过上好几年,二人才会真正交锋。这一世,事情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变了。前世燕淮射杀了汪仁,这一世兴许就该轮到他先被汪仁给整死。
东厂位处南城权力核心之处,同锦衣卫所相距甚近。
谢姝宁让马车停在了千步廊附近,并不直接往东厂去。
汪仁性子古怪,她若想要在暗地里动手脚,除了惹怒汪仁外别无用处,为今之计,只有迎头而上。
果然,不过片刻,便有东厂的人来请她。
来人自称小六,恭敬地道:“印公只请八小姐一人前往,旁人一概不得踏入东厂地界,否则,杀无赦。”
吉祥跟图兰都沉下了脸。
“八小姐,印公还让小的给您带句话,他老人家思来想去,到底还是觉得您这眼神兴许不大好,若得空了,也请鹿大夫为您煎上几帖药吃了试试,免得拿那倭瓜也当美玉看。”
谢姝宁嘴角一抽,倭瓜……指的是燕淮?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