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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归思索,历史就是历史,前进的车轮无法阻挡,想不通,事实还在那里,不得不想通,想不想是一回事,想不想得通是另一回事,总之,宫支书的仕途已经走到了尽头。
两个儿子安排妥当,家里也不缺吃少穿,甚至银行户头的数字还有,给小儿子打点上军校和军校以后的钱,都准备的足够,不存在闹饥荒。天下父母心,都是为孩子,既然孩子没事,老家伙有事,都能扛得住。无非是不当官了,削职为民,和普通人一样,受一些白眼,或者受到别人的嘲笑而已。至于农民,自古就是最底层的,没有比农民更低的了。农民的职业就是种地,也不存在不让农民种地,剥夺农民劳动的权利的说法。农民不种地,就没有粮食,没有粮食,也没钱,还叫农民怎样活?农民受到压迫,到最后到了不能承受的时候,就会起来反抗。被削职的宫支书,年事已高,可能不会反抗,但是,不能说没有怨言,来自内部的反对,往往更具有杀伤力。
贾村医透露,他对宫支书有意见,不是从现在开始,从很久就开始了,往事已经过去,不必要再翻旧账,就是这次下台,他还是表示同情,没准还会在一起多下几次象棋也不一定,只要时间允许,都可以。没拥有难以消除的仇恨,人越老,越容易饶恕人。经历得越多,越成熟稳重谨慎。
贾书记内定了村支书,显然有他的用意,贾村医很清楚这一点。宫支书下来,上去的一定还姓宫,没准儿贾村医还认识。至于现在的村主任和会计,也就算了,没戏。只要上面的贾书记还在,他俩就没有翻身的机会。在这一点上,德志很清楚。因为,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国人喜欢走极端,看人喜欢拿结果说事,成了,就是王侯,败了,就是贼寇。虎在山上,虎虎生威,一到平原,连狗都不如,还受狗的欺凌。
贾书记肯定不会抬举不尊重自己、不给自己好处的人,像贾新意这样做,纯粹是在玩火,哪怕贾书记和你从小玩到大,在权力面前,也要退避三舍。
如果没有权力,贾书记和贾新意可能玩得很好,没有利益的争夺,没有资源的分配不公,一切都美好,否则,就很残酷,一点都不好玩。
贾新意在基层,不懂村以上的政府运作模式,只要稀里糊涂地听从上级分配下来的任务就行了,把村里的那一套,套在贾书记身上,肯定要失败。贾新意本来对贾书记就看不起,贾书记心知肚明,也不会把机会让给贾新意,提拔一个反对自己的人。贾书记清楚,如果提拔了贾新意,等于断送自己的政治前途,这个贾新意,心深着呢!不知道啥时候把你给卖了,你还帮他数钞票呢。
贾村医冷眼看着这政治斗争风云的云卷云舒,薄厚快慢,都似乎不重要。他有技术,就像农民有种地的技术一样,只要有一亩三分地,只要人勤快,地就不会懒,只要不是灾年,肯定有出产,且吃不完,还能送人。这就是常识。
德志想知道为什么贾书记到后来不看好宫支书了,就问贾村医,他说:“不为别的,就是宅基地。”
德志觉得很奇怪,问:“村支书弄块宅基地不是很容易的吗?怎么会得罪贾书记呢?”
贾村医说:“你大概忽略了一件事情。”
德志问:“什么事情?”
贾村医说:“贾书记的根。”
德志一听,想了想,哦,对了,他的父母还在村里呢,在村里自然有房子,有房子自然要有宅基地。老人家不愿意离开老宅子,是因为那里有他们美好的回忆。住在城里,很是憋屈,哪里有在村里住的自在?
德志说:“贾书记的父母都在宫家梁子住,跟宫支书家隔得比较远,怎么会为宅基地产生纠纷呢?”
贾村医说:“你不知道啊,贾书记的父母家和宫支书家,宅基地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中间还隔着两户农户,和一条公路呢,是不存在问题的。”
德志好奇地问:“那......那是为什么?”
贾村医说:“你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呢?”
德志说:“真不清楚,怎么回事?”
贾村医说:“在贾家房子后面的公路边,有一幢小土屋你注意到了吗?诺,从这里往下看,即可以看到。”
德志说:“对,是有一幢小土屋,好像只有两间房。”
贾村医说:“对,没错,那小土屋的主人原来是一位‘五保户’,按照村里的规定,‘五保户’和村委会签订《遗赠抚养协议》,村委会承担‘五保户’的生养死葬义务,‘五保户’死后,将其财产无偿捐赠给村委会。”
德志说:“这个我知道,在学习《继承法》的时候,我曾经学过。那后来呢?”
贾村医说:“后来,那‘五保户’的房子,也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那两间小土屋,在‘五保户’死了之后,就由村里收回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房子钥匙在宫支书手里了。据他自己对外宣称,土屋已经由其购买,别人不要打主意。”
德志问:“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