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白摇头道:“巨人帮主现下还在长安一带,不可能那么快赶到河南境内。而且,以此人之作风,也决计不会潜入少林寺中。唉,至正大师乃佛门大德,慈悲侠义,人所共钦,他老人家的‘袈裟伏魔功’更是武林一绝。想不到竟会惨遭不测,当真可惜。”
江浪忽道:“我明白了。‘毒龙尊者’所以潜入少林寺中,杀人留书,旨在示武立威。他是在和自己侄儿勾结,联手为祸中原。至正禅师死得真是无辜。”
他想起当日在姑苏虎丘贺家庄所设的“五虎门”门主彭长发灵前致祭之时,武当派的云雁道人出手为难自己,至正禅师曾经在旁发声劝阻,心怀慈悲,令人钦服。
不期短短数月光阴,这位高僧大德竟尔殒命,江浪言念及此,心中亦颇为伤感。
公孙白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说话间,二人已行了七八里,只听得远处鸦声聒噪,却是无数只乌鸦在道旁树林上空飞鸣来去。
两人驻马默然半晌。公孙白眼见一行人又渐渐行近,忽道:“江兄弟,适才我罗罗嗦嗦的说这么多,还没提到正题。先前你问我对方找上门来是怎么回事,现下你自己多半也该猜到了罢?”
江浪点头道:“我明白了,对方便是毒龙尊者,他想做武林盟主,不仅一掌打死至正禅师,还害死了这么多水天教弟子。如今他既找上门来,便是意欲对我们不利。”
公孙白道:“然则你可知他为何偏偏盯住咱们?”
江浪既得花小怜、冰莲仙子、小菊等人指点,已颇能揣摩江湖人物心思,沉吟道:“对方倘若真是毒龙尊者,他复出江湖,一是想扬名立威,二是要报仇雪恨,三是帮助自己侄儿……”
他说到这里,心中一动,便即住口,目不转瞬的瞧着公孙白,问道:“此人既要洗雪前耻,却找上咱们。难道……莫非……”
公孙白啧啧赞道:“还是刚才那句‘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看。’江兄弟,想不到你从西域归来之后,与先前判若两人。”顿了一顿,又道:“你猜得不错。当年打败刚出道的毒龙尊者的少年高手,便是你的岳父大人,水天教第一十七代教主,‘武林第一人’律天南大侠。毒龙尊者不找本教的晦气,却找谁个?”
饶是江浪早已隐隐猜到,这时听公孙白亲口说出,仍感惊诧,道:“可是我岳父已仙逝多年。毒龙尊者何以现下才迟迟出来报复?还有,按照常理,他既然想报仇立威,理应光明正大的向岳母挑战便是,为何还要害死少林派的至正大师?还要托至善方丈转送书信?”
公孙白向他掠了一眼,道:“那是因为本教也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多年。尤其是我姑妈行踪飘忽,毒龙尊者想要找到她老人家,却是大大的不易。”
江浪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嗯,毒龙尊者便托堂堂少林寺方丈替其转交书信,这一着倒是挺高明的。”
公孙白赞道:“你果然也明白此人的用意所在了。他生怕至善方太不理会他的这封信,这才痛下毒手,先以极上乘的功夫震碎其师弟至正禅师的心脉,令少林上下,尽皆震动。再留书示威,料来至善方丈惊怒之下,自然也不敢小觑了这封信。”
江浪道:“刚好岳母大人正在伏牛山一带,对不对?”
公孙白道:“不错。姑妈虽然极少露面,不问世事,但中原武林若然真有危难,她老人家贵为堂堂‘水天教主’,决计不会作壁上观。”
他顿了一顿,续道:“更何况,这次巨人帮主东来,也有报父仇之意,在情在理,本教也很难置身事外。姑妈和至善方丈、云鹤道长三人都分别亲身试过‘五行大阵’多次。她老人家所以急急召我和颜四娘去伏牛山,协助颜堂主和芸儿代她下山迎接你们,亦缘于此。”
江浪心道:“看来武林多事之秋,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人只道水天教主、少林方丈、武当掌教在江湖之中尊荣无比,其实他们也有身不由己之时。岳母教务羁身,连自个儿的亲生骨肉也顾不上亲迎,她老人家心里一定很是难过。”
公孙白又道:“江兄弟,我怀疑自从颜堂主带我们离开伏牛山,途中多半便被人跟上了。毒龙尊者本来要对付我姑妈,但不知为何却迟迟不肯动手,这才先从我们身上下手。”
江浪摇了摇头,道:“倘若‘毒龙尊者’因此而杀害贵教兄弟,实在不是英雄好汉所为。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咱们都是律大侠和公孙教主的家人,他尽可放马过来便是,怎可胡乱滥伤无辜?”
公孙白尚未接话,只见花小怜已纵马赶到,问道:“你俩停在这里甚么?天色向晚,可别错过宿头。表少爷,前面是什么所在?”
公孙白伸手一指,微笑道:“我昨儿已问过车夫了。再往前三里左右,便是一个小镇。花总管放心,今儿咱们不会露宿荒郊野外的。”
花小怜秀眉一轩,一双妙目在公孙白和江浪脸上转了两转,似笑非笑,却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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