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父子间依然如此剑拔弩张,夏氏不由苦笑,半响才应道:“好,娘帮你推了。”
范子衿这才满意的离去。
尔后,范子衿春闱时考入二甲,彼时他才十九岁,算得上青年才俊,加上未婚,媒婆差点踏破了他家的门槛。
而范子衿也在母亲给他的几家里选中了一家的闺秀,正三品吏部右侍郎的嫡长女,品级比从三品的范思文还高,因此算他高攀了。
范子衿选中她,一来是对方幼承庭训,他偷偷去看过,称得上是贤淑良德,而且跟他母亲外强内弱不一样,对方行事很是果断,是以宗妇的标准来培养的。
而范家情况复杂,他就需要一个镇得住的妻子,而且手腕还得高超,至少不能像穆扬灵一样只能蛮干。
二来则是为了大表哥。
他们已确定要造反,若他能与吏部右侍郎家定亲,那大表哥肯定要多一些助力。两家定下亲事,范子衿也算志得意满,一向看他不顺眼的父亲有时会问候他几句,有事也会拿出来与他商议一番,而范子萧每次都躲着他走,那段时间范子衿可以说得意的不得了。
直到齐浩然因荆州剿匪,卷入朝堂争斗中,为了给浩然奔走,他放弃了庶吉士考试。
在他看来,庶吉士考试不过是进入翰林的一道门槛,而大表哥已确定要造反,那他考不考都不重要了。
但他没想到这次考试在别人的眼中是如此的重要,因为他错过了庶吉士考试,父亲直接摆出一副不认他的架势,而他才定下的亲事也被退了。
范子衿不由好笑,“不过是一个翰林,他们就这么看重?”
研墨小心翼翼的看着主子,生怕他伤心,“那是因为他们有眼无珠,主子您的本事摆在那儿,别说是翰林,便是不做官您也不比别人差的。”
“不错,我便是不做官也不比别人差。”范子衿将酒杯扣在桌上,眼中闪着寒光道:“我倒是要借此好好的看一看,我身边还有谁是这等趋炎附势之人。”
研墨担忧不已,小心的道:“主子,太太气得病了,最近正要与您说另一门亲事呢,您看,是不是要缓一缓?”
“缓什么?”范子衿面无表情的道:“就这个当口上说,我就不信,我不做翰林,不当官,还娶不到媳妇了。”
可这个风口上说亲能说到什么好亲事?研墨张了张嘴,见主子脸上阴寒,到底什么都没敢说。
齐修远得知表弟被退亲,又气又心疼,最后斟酌的给他写了封信,教他不如趁此机会看清亲友面孔。
“我们势大时,多的是趋炎附势之人,势弱时,也不缺迎高踩低之人,而娶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不如趁此机会看清世人面目。妻子,唯有合适的才是最好的,子衿,你心里想娶的妻子未必就能与你琴瑟和鸣,甘苦与共。父母,儿女总有一天要离我们而去,到最后真正陪在我们身边的只有各自的妻子,因此你要娶妻要慎之又慎。”
“不可为我而委屈自己迎娶高位之女,”齐修远写道:“为兄能力虽有限,却还不用你如此牺牲自我,就是浩然,我也成全了他心中所爱,更何况你?”
范子衿眼眶微红的收好信,起身去找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