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豹子碎碎念着离开,但小福却是认真教起宝珠如何滴水不漏的应付外国使臣了。
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绝对不能由己方口出,面对不同的国家该有不同的态度,不同的事件也有不同的处理方法……
小福说得头头是道,其中有一半是父亲和长兄教他的,还有一半则是自己摸索的。
在出使海外时,范子衿和小安都对他进行过密集培训,几乎将他们所能想到的问题都告诉了他,剩下的便是叫他随机应变了。
他刚与小豹子出海时也闹过笑话,但这三年下来,他们走过无数的国家,见过低贱者如海寇的奴隶,高贵者如一国的国王,他早积累下了不少的经验,在其他的事上他或许还远远比不上慧如天才的长兄,但在外交一事上,他自信能胜过兄长。
而如今大齐朝廷中能胜过他的必定不超过三个。
其他男人或许不愿意与妻子谈这些,认为女子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打理家务,但他从不这么认为。
四婶能与四叔并肩作战不也过得很幸福,很快乐吗?
在他看来,不管是独立自主的四婶,还是依附父亲而活的母亲,这不过是她们人生的选择,就跟他选择出海,而不是留在京中考科举出仕一样。
大人们既然尊重了他的选择,那他自然也要去尊重别人的选择。
宝珠愿意呆在家里处理庶务,相夫教子,那他便均衡一下工作与回家的时间,尽量多抽时间陪她,陪他们未来的孩子。
她更愿意随他南来北往的走,那他自然要护好她,教好她,让她能与自己并肩而立。
小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四叔和四婶不是一直这么过的吗?
此时的宝珠并不了解小福的心中的想法,她只是单纯的感谢他,感谢他如此信任和真诚的待自己。
她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这三年来她接触的人越多,越知道女子在这个时代有多么的艰难。
因为皇伯母与母亲大开女学,一些地方的女子地位渐渐提高,但那也是在县城和比较发达的镇上,她知道,在南方的一些地方里,溺婴还是一种常见的现象。
刚出生的女婴,甚至养了几年的女婴,仅仅因为家里困难一些,甚至是因为一些流言就有可能被家人溺死,没有人会觉得不对,因为她们是女孩!
她是公主,位比郡王,但那只是礼上,在权势和影响力上,别说郡王,便是官员都及不上,因为她是女子!
如果她没有父兄撑腰,那她这个公主在京城就更什么都不是了。
也正因为了解,她才更觉小福这份心可贵,她很幸运的拥有这样一个未婚夫。
而等到许多年后,宝珠再问起此事时才得知丈夫心中所想,彼时她已阅尽世事,用自己的能力站在了大齐的政治舞台上。
当听到丈夫那番话时,她不由热泪盈眶,伸手抹了泪道:“那样我们该感激父亲与母亲了。”
小福替她拭泪,笑道:“可不得感激他们,若不是他们从小那么放任我们长大,我未必会那么想。”
当时小福那样想是出自本心,是由于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如此,并不是他有多厌恶世俗,想要改革。
而等他明白了自己当初那个想法产生了怎样的后果时,他已经和妻子在女权这条道路上渐走渐远,不管是从局势,还是从本心上来说,他们都不愿意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