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身上的味道其实并不好闻,泡了大半日的雨水,又在外头奔波,没有地方洗浴,顶多换身衣裳,能好闻到哪里去。
陈悠皱了皱鼻子,却笑着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这时候,秦征微微挣开一双深邃的眼睛,朝着陈悠瞥了一眼,嘴角翘起,低头在陈悠的鬓发上落下一吻。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相拥了一会儿,马车里的世界好似与外面滂沱大雨的世界隔开。
正当陈悠以为秦征睡着的时候,他却动了动手臂将她移了些位置,让她更舒服的坐在马车中。
陈悠一只手把玩着他腰间的一面令牌上的穗子,一边问:“秦大哥,刚才那些闹事的太医你是怎么平息的?”
秦征微微眯起眼,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无用又涣散人心的人留着何用?”
陈悠一惊,撑着他胸膛直起身子惊讶地看着他,“秦征,你把那些人杀了?”
秦征发现,她一生气或是一恼怒的时候便不喜欢唤他“秦大哥”了,他嘴角微翘,少有的带着一种邪气,不过与“秦大哥”这个称呼相比,他还是喜欢听他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声音。
“怎么,在阿悠眼里我就是个杀人狂魔?”
陈悠急忙摇头,解释道:“不是的……”
“放心吧,我只是叫那些人也体验下我的手下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而已。”秦征含笑拍了拍陈悠的手。
而后似乎又特别满意她小手的光滑,在手中把玩了许久。
陈悠松口气,这些太医和医女是该好好教训,能待在马车中已经不错了,还想要要求别的,当真以为自己的地位了得?
人贵在自知,若是做了超过自己的身份的事情,自然会被人讨厌,以至于自己吃亏。
那几个闹事的太医医女此时正披着蓑衣跟在车队后徒步,他们并不会骑马,若是坐不了马车,就只能靠着一双腿了。道路泥泞,他们根本就不像兵士们穿了专门制式的盔甲,而是一般的布靴,陷在泥水中早就湿透,身上的衣裳更是被浸湿贴在身上,又重又难受。加上他们速度又慢,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车队,是不是还摔倒在泥水中,狼狈的可以。
这里是荒山野岭,又是淮北地带,他们的行李都在马车上,根本就逃不了,也不敢逃,若是遇到难民,他们定要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
原来旁的还跃跃欲试准备反抗的太医在见到这几个人的惨状时,都偃旗息鼓,默默的坐在马车中。有时上坡难走,也能配合着下马车跟着走一段路。
在太医和医女的配合下,行程加快了许多,加上下午雨停了,众人不用再穿着厚重的蓑衣,赶路就更快了些。
陈悠从她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几个早就配好的药包递给秦征。
“秦大哥,这个你带在身上,剩下的分给你那些贴身的护卫,现在天气炎热,我担心到了淮北重灾区会有疫症发生,这个药包带在身上可以预防大多数的疫症。”
秦征低头瞧着手中可爱的药包,却笑起来,“这是阿梅阿杏做的?”
陈悠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与她理论这种问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点头,“确实是她们两个小的做的。”
以前阿梅阿杏学做女红的时候做了许多荷包来练手,后来都被她收集了来,这些药包是她进宫之前,亲自在药房配了药装进的这些空荷包中的。
抬头见秦征翘着嘴角看着她,陈悠立马好似解释一般的道:“我……我虽不擅女红,但是荷包这种简单的也是会做的!”
“哦?那我便等着阿悠亲手给我做一个荷包。”
这下陈悠傻眼了,没想到秦征会直接开口向她要东西,陶氏自她小时就对她采取放养政策,只要求她跟着秦长瑞和赵烨磊身后学了几年字,书大多读的都是医书,而后她便一直跟在唐仲身边行医,家中的事,她管的并不多,身上穿的用的,要不然是出自陶氏之手,要不然就是李阿婆做的。后来阿梅阿杏大了些,也给她做些贴身用的东西。
她自己是一件都没做过,这女红水平,也顶多在个缝缝补补的层次,要绣荷包、做衣裳那就是有些为难她了,她连绣花针有哪几种都不知晓。可既然在秦征面前夸下了海口,也不好就收了话去。
陈悠勉勉强强又苦着一张脸答应下来秦征的要求。
将药包贴身带着后,秦征在马车中小睡了会儿。他昨天半夜出去的,到现在都没休息过,已是非常疲累了。
可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白起就来寻他,说是前头遇上难民了!
秦征也睡不下了,叮嘱了陈悠两句,好好待在马车中,千万不能出去,就跳下马车,翻身上马,与护卫们一起去了车队前头。
陈悠坐的这辆马车原是秦征的,是给他平日里休息准备的,有护卫守护着,在车队比较靠前的位置,前面的情形,虽说不能完全看见,但是掀开马车帘子还是能窥见不少。
陈悠微掀开车帘,朝着车队前面看过去,这一看之下,她险些震惊的叫喊出来。
车队走的官道被挡住了,不是别人,正是淮北的灾民。
这些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瘦骨如柴的灾民看起来一个个黑黝黝的,哪里还像是大魏朝的普通老百姓。
他们用来挡住官道的不是树木石头,也不是铁钉武器,而是一具具散发着味道的死状可怖的尸体!(未完待续)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