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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天下为棋

“尔久在边地,对朝政看法自有一番见地,说来无妨。”

“这……”

“党锢早解,就算议论朝政也无妨,何况今日只你我二人,出得你口,入得我耳,还有甚顾虑?”

蔡邕被诬,不管是因弹劾宦官被逐还是被宦官陷害流落到颍川可见宦官之祸有多大,如果说些其他而不引宦官,难免就要引来蔡邕的不满,要知道古人是很怪异的,他们对皇权的敬畏就算皇帝再无能也不会去非议而是认为一切的原罪都是皇帝身边的奸佞在作祟,只要把皇帝身边的奸佞除掉,皇帝就又成了贤明的皇帝,可恰恰相反的是,宦官作祟的源头其实就是来自皇帝,就算你除掉了张中涓还有李中涓,所以刘澜一边装作盯着棋枰把玩棋子,一边却想着该如何表达自己对时政的一点理解,沉吟良久,就在刘澜落下一子的同时道:“那小子斗胆妄言一二了,如若有何不对之处,还望蔡老勿要见笑才是。”

蔡邕一脸的不快,这个刘澜也太磨蹭了,有何想法畅所欲言就是了,至于这么顾忌吗,难不成还怕老夫害你?现在的蔡邕别说害人了,自保都忙不过来。

刘澜斟酌再三,说道:“方今天下之弊政有三,卖官鬻爵内侍干纪一也,百姓失所豪族并地二也,内有群寇外有异族三也。”

刘澜虽然说的有些冠冕堂皇,但只有他才知道,真正困扰汉朝的关键还是天子不明,再次才是豪族外戚中涓士大夫的勾结造成流民的日益增多,而最后则是卖官鬻爵造成的吏治不明,苛捐杂税繁重更造成了一个让人奇怪的局面那就是很多百姓宁为奴为婢为佃农,也不愿做有地的自耕农,原因就是税重,而为奴为婢为佃农,非但不用交税(税由主家交),还有月钱可拿,可想而知社会乱象已经到了什么严重的地步。

既然看到了王朝的结症所在,那又该如何解决呢?蔡邕几乎以请教的口吻问,他看到了一些弊政,但却没有像刘澜如此深刻认识,他只把一切归咎于中涓,可刘澜却把这一切归咎于蛀虫,也许这就是古人与今人在认识上的一点差别,或者说他们明知而不敢明说也未曾可知。

“黄巾乱前,安抚流民可改用先朝之法,鼓励流民积极拓边,减少社会重压,但蛾贼之后百姓锐减,中原尚且十室九空,又岂能再去拓边?所以现在最主要的办法就是开禁,减税,少增杂役,休养生息之策。如此下来,少则三五十年,多则七八十年,再起屯边之念,则必能恢复前汉之鼎盛。”

刘澜的说法终难逃武人的片面,不说屯边是否可行,便说开禁,却是要将归属皇权的山泽湖泊全面放开,甚至是盐铁业,盐铁开禁不是没有过先例,先汉元帝,本朝章帝、和帝都有过,可一旦放开,朝廷何以维持?还有酒业全面开禁,将酿酒法交由民间,这,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刘澜的回答不能说太好,但也不是无的放矢,还是有一些见解的,只是一旦实施起来朝廷就要不堪重负,而在年初的时候天子修宫室、铸铜人又在想办法敛财,所以现在提开禁,难。

须臾之间,执白的蔡邕在棋枰上下左右四星与天元落子,俯看却正是一个纵横天地的十字形,而刘澜则占据四角星位。

如今的刘澜可以说是脚踏实地,而蔡邕却如浮萍全无根基可言,刘澜说道:“蔡老,您这难道是故意再让小子?”

“让你?”蔡邕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既有高位,焉无实地?小子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偏厅之内激战正酣让蔡琰愕然,她的棋艺本就不俗,虽然从未见过父亲博弈甚至都没有机会同父亲对弈,但他可是听过父亲自诩当世之间只有三人不敌,第一便是三君陈蕃,其次乃八俊李膺,最后乃是陈寔,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因做过太丘县长,被时人称为‘陈太丘’。而这刘澜居然能与父亲杀个奇虎相当,蔡琰如何能不愕然,没想到这人的棋力竟然如此雄厚。

怀揣着一份敬畏之心,小丫头蹑手蹑脚的来到二人身边,还不待看遍徒然听到一声脆亮的叫好声,发自父亲与刘澜之口。

蔡琰更好奇了,会是如何的神来之笔会让二人齐声高呼?正待看时,却听父亲蔡邕一副趾高气昂的口吻,道:“小子,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

“蔡老,刚才是我一时不察,运气不佳,往下,你可就不会有这般好运气了。”

“小子猖狂,看老夫如何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两人口里互不想让,让蔡琰迫不及待的望向了棋枰,只是一眼,蔡琰只觉眼前一黑,险先昏厥过去。

直到此刻蔡琰才知道为何父亲说这天下唯有三君陈蕃八俊李膺,太丘陈寔不敌了,这三人前俩故去多年,而第三位也是耄耋老者足不出户了,自然就不敌了,至于能敌者几乎都是刘澜这样的臭棋篓子,能不赢?

怪不得父亲总是找各种借口不与自己下棋,看着两人纠缠不休,昏招不断,蔡琰漂亮的小脸蛋不由抽搐了一下,悄悄的退开了,而厅内叫好声久久方歇,蔡琰长长舒了口气,俩臭棋篓子可算下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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