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海瑞又说道:"来呀,把这个咆哮试院,贿赂考官,有辱斯文的考生叉出去。"
马上两个试差冲过去,如狼似虎的将郑维汉架了出去。
海县令两句话之间就取消了一个考生的资格,瞬间将所有的考生都镇住了。
“把东西拿上了。”海瑞又说道。
一个试差将一个外观非常考究的木盒子放在海瑞面前的桌案上。
“打开。”海瑞又吩咐道。
试差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盒子,顿时两排闪亮亮的的银元宝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估摸着要在一百两以上。
海瑞微微一笑说道:“本县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区区四五十两银子,为了秀才的功名,郑维汉竟然送来了一百二十两的白银。呵呵,枉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海瑞说道,接着语气突然转为严厉:“以后若有谁再敢在本县处行此腌臜龌龊之事,坏我清白,休怪本县翻脸无情,言之不预!”
程仲算是看明白了,海瑞是想借着县试这个机会来立威呢。
“说起来,我这么做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考生们顿时一头雾水,取消了人家的考试资格,等于是断了人家的出路,怎么反而变成是救人一命了?
"你明白吗?"海瑞却突然冲着程仲问道。
"程仲不明白。"程仲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海瑞的心思他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是在这个当口,他还是觉得装傻比较好。
虽然海瑞只是举人出身,而且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程仲却知道海瑞的前路虽然坎坷,但是前途不可限量,如果能攀上他,那就等于攀上了一棵大树。
不过,自古清廉的官员不在少数,却只有海瑞等寥寥的几人名垂青史,如果没有相当的手腕和心机,是万万不可能的。刚刚当众将送礼的郑维汉取消资格就是一次很好的自我标榜的宣传!对于这样的人,如果死缠烂打,或者奴颜婢膝,不仅不能如愿,反而会让海瑞看不起,适得其反,所以要讲究策略。
当海瑞问程仲这句话的时候,分明带着几分考校的味道,程仲脑袋发热之下,差一点就讲出了自己的想法,好在他及时的遏制住了。
要知道他现在的年龄只有十五六岁,如果表现的太过成熟,很显然会给海瑞留下心机很深的印象,这是不利的。
程仲的回答显然在海瑞的意料之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此子心性浮躁,于学问一道必然浅薄。如果不能取中倒也罢了,如果有朝一日,真让其金榜高中,入了仕途,则必会四处树敌,如果惹上了厉害的对头,恐怕至死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此来说,我倒是救了他一命。我说的对吗?"
海瑞意味深长的看了程仲一眼。程仲心中一冷,历史上说海瑞清廉如水,甚至有些过分了,让程仲不自觉的认为海瑞是迂腐、执拗、一根筋的。
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显然是错的。海瑞不仅不是一根筋,而且目光如炬,洞察人心,能够在官场混的,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
跟随试差走进试院大门,远远望去,第二道门的横额上赫然写着“龙门”二字。进了龙门之后,就是正式进入考棚了。程仲按事先依天干地支编好的序号,找到自己的座位。桌子上已然放好了考卷,考卷上贴有一个浮签,浮签上写着程仲的名字,缴卷时要撕去浮签。
程仲知道考卷的另一角有弥封的编号,录取时方能打开弥封,以免舞弊。
没有钟表,程仲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传来一声吆喝,试院的大门关闭。后来的考生就不能再入内了。
一名试差手提灯笼走了进来,灯笼罩上粘着一张白单子,上面写着大大的黑字,也就是考试题目了。灯笼里点着蜡烛,从远远的地方就可以看得很清楚。提灯笼的人把灯笼举得高高的,在考棚之间的甬道上来回走好几次,以免考生看错题目。
看到考试的题目,程仲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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