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眼睁睁看着他走下*,扯过旁边已经准备好的西装外套,他有些忍不住,蹙眉说道:“为了她,你连命也准备不要了。”
叶致远的身体也顿了顿,手攥紧栏杆,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骨隐隐发颤。
“放心,我死不了。”
他暗哑的嗓音缓缓说着,像是对他又像是对自己承诺。
无奈,陈庆上前,扶住他的身体,跟着他一起下楼。
飒飒的冷风,在飞快的车速中吹得呼啸起来。
黑色车子闪烁着光芒,像是带着追风般的速度,带着不要命的胆量往前冲着,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只知道他很赶,他只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
脑海里闪过宁静的脸,他就要抓不住了......
医院到机场,明明是那么近的路……
可为什么还不到......
----------会追上吗?还是会追上呢?好吧,我也不知道。--------
候机大厅里---
已经响起了提示声,宁静知道她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但她已没有回头路可走,安子皓,她定是不会再耽误他,而叶致远,五年的纠缠,她已累了,此时离开是最好的决定。
年少时我们总是会说,我们永远在一起,我永远爱你,我永远不要原谅你,只可惜并不是所有都能到达那个叫永远的地方。
宁静拉着辰辰过去安检,身后是香城金灿灿的阳光,阳光下那对母子的身影被拉长。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
宁静静静地靠在位置上,凝视着窗外那大片大片荒凉的景色,兜兜转转五年的时间,她身边依然一个庇佑的人都没有,面对未知的明天,长长的睫毛倏然颤抖了一下,她侧过脸,下意识地握住了旁边辰辰的手。
辰辰吓得不轻,纷嫩的小脸泛着苍白,感觉到妈咪掌心的温度,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妈咪,刚才那个人真的是爹地吗?”
宁静心脏猛然一颤,平静了许久的痛意还是蔓延开来,握紧身侧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辰辰。
“他给我看了一个东西,他说叫结婚证,那上面有妈咪和他的照片。”辰辰低下头嘀咕着,虽然对那个结婚证还不是很明白。
“不是。”宁静狠下心,既然决定断绝,那就让一切都结束吧,知道和不知道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妈咪,叔叔刚才流了好多的血,我看他眉头都皱在一起,是不是很痛,还是快要死了呢?”
将他腰间的安全带系好,从他身后伸手,将他上半身抱在怀里,近距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不会的,叔叔只是受了伤,不会死的。”
轻轻的声音,似是对着辰辰说,又似是对着自己说。
“可是,妈咪叔叔真的流了好多的血,他身后都是血。”辰辰不死心,依然撅着小嘴将自己看到的跟宁静汇报。
“好了,辰辰,他身边有叔叔,一定会很快送他去医院的,不要担心了,赶紧睡一觉,我们要做很长时间的飞机。”秦沐语清透的小脸依旧有些苍白,却没有太大的情绪,她垂下睫毛轻轻抚慰着身边的辰辰。
辰辰靠在她的肩膀上,小手搂着她的腰,撅着比油壶还要高的小嘴嘟囔着,“好想悠悠哦。”
宁静无言,只是将儿子搂的更紧,她必须这样做,香城,已容不下她们母子了。
辰辰,对不起,虽然没有爹地,没有悠悠,但是妈咪一定会给你一个温暖欢乐的童年。
脑海里忽然又闪现刚才在机场出现的那一幕,他满身是血,着实也将她吓坏了,他拉着她的手,近乎于哀求她“不要走”,可她还是甩开了他的手,坐上了飞机。
她轻轻垂眸,看不到她眼里到底闪烁着怎样的光彩,只是唇边那一抹浅淡的笑容渐渐散去,再也无法笑起来。
嫣红的唇轻轻抿着,靠着椅子,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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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普罗旺斯是法国东南部的一个地区,也是世界闻名的薰衣草故乡。
宁静抱着儿子,往家的方向走,每天下午这个时间点,她都要去接儿子放学,然后带儿子回家。
她住在郊外的公路边的小房子里,一幢灰墙红瓦的房子,门前有一个大大的园子,里面长满了薰衣草,房子虽然不大,但房主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平时她上班,房主都好心的帮她看着孩子。
转眼间,来这里一个月了,她很喜欢这里,这里安宁不喧哗,平淡却不乏味。
到了门口,将辰辰放下来,房主去城里探亲了,今天只有她和辰辰两人在家,从包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啪嗒”一下,雕花大门被打开。
清脆的高跟鞋声响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只是却没有听到身后孩子的声音,宁静转过身来,叫住调皮玩耍的儿子。
“辰辰,回家了,要先把作业写完才可以......”
后面那个字没有说出来,呆呆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叶致远,他怎么会在这里?
“叔叔......”辰辰小声的叫了声,身子害怕的向后退着。
“辰辰。”宁静一个慌神,将辰辰给抱在怀里。
“妈咪,怕怕,叔叔流了好多的血......”辰辰将小脑袋靠在宁静的肩膀上,瑟瑟发抖的小手搂着宁静的脖子,整个身子偎进她的怀里。
叶致远站在他们的身后,脚边是一个行李箱,身上穿着一件烟灰色的风衣,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染上一层金色,再加上他突然的出现,她没有反应过来的眩晕,一时间他像是从遥远的国度穿越而来。
“辰辰。”叶致远看着她怀里的小人儿,爱怜的叫着,他刚才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儿子似乎是瘦了那么一点,脸上婴儿肥的样子被换上了一层精肉,皮肤也黑了些,不过更显帅气和精神。
此时宁静抱着辰辰站在门边,手臂轻拍着辰辰的后背,哄着他。
“辰辰,叔叔那天只是手破了,所以才会流了血,现在已经好了,辰辰不要害怕。”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宁静的手里将辰辰抱了过去。
辰辰忽然被他抱着,不舒服的扭动着身体,想要离开,可是他的手臂太有力气,他根本挣不开,只得胆怯的问道,“叔叔,你真的好了吗?”
“是真的,叔叔给你看。”说着,他伸出大手在辰辰面前晃了晃,五个手指头灵活的打着圈。
“呵呵,是真的,叔叔你真的好了。”辰辰在他的手上仔细的检查后,然后兴高采烈的大呼起来。
不远处站着的宁静,像是被他们排除在外的陌生人般,不知所措。
“你怎么会在这里?”宁静看着他开口,语气不温不火。
叶致远看了她一眼,抱着辰辰,越过了她往房子里走。
“给我的行李箱拿进来。”他的声音很淡,时隔一个月来第一次听到,宁静却像是被施了魔法的小仙女一般,手不自禁的拉着他的行李箱。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甩开行李箱,毁尸灭迹,只可惜,在她即将松手的瞬间,心电感应到了落在头顶的那两道强烈的光,吞咽口唾液,只得将箱子给拉进屋里。
叶致远将辰辰放在沙发上,然后转身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拉着走到沙发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大黄蜂,递给辰辰。
辰辰最喜欢的就是大黄蜂,此时看见那个心仪很久的玩具,注意力马上被吸引。
“辰辰,这里是开关,你打开大黄蜂就会变身,他的周围就会出现光。”叶致远指了指大黄蜂背后的按钮,温柔的跟着辰辰说。
全程,他都没有看宁静一眼,似乎与这个女人真的只是陌生人一般。
宁静咬牙,这里的房租是她付的,他凭什么在这里拽的跟大爷似的。
“叶致远,谁请你来?”她睁大美眸,气势汹汹的望着他。
叶致远却只是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说多冷淡有多冷淡,那意思分明清楚---“我认识你吗?”
宁静气的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这男人是有病吧,装不熟很好玩?
幼稚!!!宁静在心里无止境的骂着!
“叶致远,你什么意思?”宁静咬着牙质问他,凭什么可以一次又一次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叶致远依然不理她,认真的教辰辰怎么玩变形金刚。
“叶致远。”宁静的声音比方才拔高了一倍,身子也站到了叶致远的身边,手抓住他的衣袖。
“不是你说再见面我们只是陌生人吗?”叶致远毫不怜惜的拍掉她的手,颀长的身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什么?那你为何还来?”宁静嘴唇跟着一抖,看着他问道。
“我来看我儿子啊,法律上不是说有探视权吗?再说那场官司我还没有输。”叶致远双手悠闲的插在口袋里,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很淡,他的举止行动也很淡,没有完全的越轨,保持着绅士的礼貌和疏远。
不对。
哪里不对。
宁静身子向后退了一步,从头到脚将他打量着,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辰辰经过叶致远的点拨,很快便将大黄蜂玩的透彻,看着大黄蜂收起手臂,他咯咯的笑了起来。
听到儿子的笑声,叶致远也跟着笑了,唇角上扬,却还是不看宁静一眼。
错了, 有什么地方错了。
“叶致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对于他一个月后猛然的出现,她竟是开始矫情起来。
他们本就是没有关系的两人,此时见面保持最起码的礼貌疏远是应该的,可是为何心里却很难过。
那抹笑意僵在唇边,轻轻的再次起身,走到了宁静的面前站定,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脸。
宁静心跳漏了半拍,不安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他的气场太强大,身子跟着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只可惜,他已经伸出手,牢牢的将她抱紧,困在自己的怀里。
她全部的动作停下,猛然窜入鼻腔的,全部是叶致远的气息,她的身体怔在那里,半晌都不能动。
这个怀抱,既陌生又熟悉,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此时却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好像是暌违了百年,渴望而不可及。
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的念头,那些念头让她鼻酸,在她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手臂抬起,欲要狠狠的推开他。
“这样呢?这样如何?”他暗哑低沉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像是午夜的钟声般,敲的她心止不住的狂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