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的话卡在喉间,宁静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词穷。
脸贴着脸,滚烫的传递着一个讯息,他发烧了,身上的温度烫的让人诧异。
她本能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才伸出手探了一探,好烫!
“叶致远,你不是胃出血吗,怎么会发烧?”拧紧的眉心间透漏出那心底掩藏的关心。
承认吧,宁静。
你在关心他。
“我不知道。”暗哑的嗓音带着灼烧般的滚烫尽数喷洒在她的颈间。
他实在是太沉,压在自己的身上就跟死猪一样,她试着推着他的身体,可他似乎是害怕她又要离开,反而压得跟紧些。
一贯都在自己面前像是一座泰山一样的男人,竟然也会生病,还会病的这么严重。
病来如山倒,他似乎瘦了许多。
他似乎在极力忍受着痛苦,唇瓣也是发白干涩的,全然一幅破罐子的样子,宁静忽然发现,原先以为的恨竟然没有生成丝毫的幸灾乐祸,心中居然升腾起了几丝难以言喻的感觉来,好像是心疼。
她怎么会心疼他,一定是因为他五年来对父亲的照顾。
对,一定是的。
她闭了闭眼睛,考虑下去叫医生来,他现在这样子不是办法,可是他死死地压着,她根本动弹不了。
“你让开些,我要出去。”她的手推动着他的胸膛,或许是病了的缘故,她竟然就推动了。
“去哪里?不要走,我不要你走,来了就不许走......”他忽然像个无尾熊,手脚并用的缠在她的身上。
她真不想这个时候开口和他说什么废话,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清醒的,还是被烧糊涂了,可是他的身体真的是烫的吓人,算了,就当是自己做做好事,她也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被烧死了。要是真的被烧坏脑子了,依依怎么办?
轻叹了一口气,她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还有力气拦着我?放开我吧。”
可是身上的男人却依旧是紧紧地抱着她,就是不肯松手,她没有办法,只能开口:“我不走,我是去给你叫医生来,你胃出血又发烧,很严重你懂不懂。”
“真......的?”他迟疑了下,仿佛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感受到他说话时候的小心翼翼,宁静到底还是心软,点了点头,“是的,难不成你想让烧成傻子啊?”
这话似乎是起到了一点作用,他的身子松开她的腰,整个人瞬间就倒在了病*上,浓浓的两道剑眉紧紧地蹙起,满脸都是痛苦的样子。
宁静看着他几乎是半昏厥的男人,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涩涩的,胀胀的,还伴随着一点难以克制的心疼。
她起身下*,便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落在门上的手却是生生地顿住了。
只因身后男人的那句话。
“我本来就是傻子,不然怎么会分不清爱的是谁?”
似是痛苦的呢喃,似是心底的诉说。
宁静悄悄的转身,他将头埋在被褥间,墨黑的头发有些许凌乱,侧脸的肌肤是病态的红,他说了什么是不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苦笑下,转身,开门离开。
门外有股冷风迎面吹来,宁静深深地吸了口气,大脑瞬间清醒了很多,她竟然因为他昏迷时不经意的一句话而心乱。
而门内,躲在被子里的男人动了动,双眼睁开,少了平日的锐利,满是红血丝,很是憔悴。
他,放下身价,放下尊严,只为求她可以留下来。
当年的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虽然那个孩子的事与他无关,但他还是有错的,他不会抵赖,是他的错,他来认。他不会推卸责任的,他已经与沈小爱说清楚了,日后只想给她和辰辰一个家。
离婚,是她想要的,那么他便成全她,可她真的以为离婚后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答应她离婚,全然是因为给五年前的事情做个了结,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他就在心里发誓,一定会重新追回她。
可是,他错估了这个女人的心狠,整整一个星期啊,他都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找工作,看着她回家,看着她找房子准备搬出别墅,可是那么多次,她只要回头便会看见他一直在她的身后保护着她,可是她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终究是伤心过度,他跑到酒吧喝酒,她可知道没有她的晚上,他根本就睡不着,所以嗜酒,熬夜,抽烟,倒霉的便是身体,当陈庆发现他胃出血晕倒的时候,他忽然就笑了。
笑的很是开心,他终于找到了可以留下她的理由。
说他*也好,说他自残也好,他只要她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医生,快,他发烧了?”门外传来宁静的声音,她似乎是有些急躁,声音都高了些。
他从未告诉过她,她的声线本就细,只要稍微提高,就会像公鸡叫,刺耳。
“对胃出血的病人来说,发烧可不是好现象啊。”医生带着听诊器走进,一眼便看见了病*上简直换了一个的男人。
他昨天被送来,他当时要给他手术,可是他死活都不肯,还说什么他就算是死了也不管他们医院的事,可是他是医生啊,医者父母心,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可是最后他居然将院长找来,才知道他原来是医院的投资者,结果,谁都没有办法,放任他在这自生自灭。
“要马上进行手术!”医生简单的看了几下,便下了命令。
“有风险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眉宇之间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紧张和担心。
“手术都会有风险,谁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但唯一可以说的是这只是个小手术。”医生看了眼身边的宁静,似乎明白了*上的男人为何死撑着了。
“你看着他,我马上去安排手术,他不能在拖下去。”医生又接着道,身子已经出了病房。
速度很快,本着他是投资者的身份,连院长都不敢怠慢,所以很快手术室被准备好。
几个护士前来,将他转移到移动病*上,宁静站在他的身侧,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怕医生会有什么闪失似的。
护士推着他经过宁静的身边,他忽然伸出手,抓住宁静的手腕,没有方才的用力,只是轻轻的握着。
“嗯?”宁静挑眉看着他。
“那个......”他一向冷厉风行,可今日却变得有些拘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知道他现在是个病人,宁静要不与他计较,低下身子来询问他。
“那个......”
又是刚才的两个字,宁静咬牙,愤恨的吸了口气,“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走,我怕。”
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护士是绝对可以听见的。
叮叮叮---
护士只觉得眼前有一排乌鸦飞过,这男人是在撒娇吗?
捂着嘴憋着笑,可是有一个年轻的却没有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宁静的小脸立刻红了,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怒嗔着他,秉持了平日里叶致远的几分凌厉,开口,“知道了,我在这等着你。”
“嗯,要乖乖地等我哦。”那飘扬的尾音,宁静真恨不得掐死他。
不作就不会死吗?
周围的*都快要笑死了,他倒还真的说上瘾了。
他本就发烧,脸红与不红大家都看不见,可是她的脸是白的啊,一红就看见了啊。
“废话这么多,看来身体不错啊,那我就先离开了。”
被她这么一威胁,叶致远却直接倒在移动病*上,装死过去。
*配合的将叶致远推进手术室,自然是少不了边走边笑的。
走廊上只剩下宁静一个人,她拿出手机,给保姆打了电话,让她去接辰辰,并让辰辰先睡觉,她这边有些事情走不开。
挂了电话,身子靠在椅背上,脑海里却忽然闪现刚才叶致远孩子气的一面,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有一种受*若惊。
我们每个人都只有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卸下伪装表现最真实的一面,社会给了我们太多的面具,这一点宁静深知,五年来,她面对谁都是微笑的,可那并不代表她的心里是快乐的。
可是这个男人还是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叶致远么?
手术很快,差不多四十分钟,叶致远便从里面被推了出来,他昏迷着,被转移到病房也不知道。
宁静很想离开,可是双脚却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算了,反正他现在生病也没有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