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这还是自家那个冷冰冰又生人勿近的“鬼见愁”头儿嘛!洛索今天实在是受到了太多惊吓,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袁彬这边厢对夫人极其体贴照顾、甚至是带了隐隐的温柔宠溺,对洛索这个傻小子可是毫不留情:“怎么不回话?”快些说完快些回家。
“哦,我啊......”洛索一挠头,“那个啥、我在这儿看热闹来着......”
“热闹?”袁夫人不解,袁彬再次横了洛索一眼。
“啊不不,我可不是说头儿和嫂子您......”洛索都顾不上抓住马的缰绳,连连摆手,“前头陛下不是赐了一个舞姬给宋少将军么?现在那舞姬的马车就在前头,但宋夫人死活不让她跟着回府呢!”宋夫人也是三品的诰命夫人,虽然宋将军已然辞官,但她仍旧是跟着小儿子一同入宫赴宴。今日皇后娘娘带着那袁夫人离开,甚至都没有再回来,她偷偷在角落里头和相熟的夫人们多做揣测、聊得兴起,未料结束晚宴之后被告知皇帝陛下赐了一个舞姬给自家儿子!
这怎么行?!宋家世代戍守边疆,即使如今小儿子被召回京城,可说不得日后又要远赴边疆。自家儿子本是一等一的好儿郎,军功卓然、又生得俊朗不凡,只是因了这个原因,已经被好些夫人从备选女婿的名单上划去,要是让这舞姬跟着一同回府,虽然陛下未提及名分,可宫中赐下的,总不能真的当奴婢使唤吧?那到时候自家小儿子的婚事可要更加艰难了。
“这样子啊......”袁夫人有些不安分,想要探头往前看,一下子被袁彬箍在了自己的怀里头:
“夫人,外头冷,还是不要看这些无聊的事情了。”袁彬心心念念想的,一直就是陪着自家夫人和肚子里头的孩子快些回府!
“但是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袁夫人用央求的目光看着袁彬。
“不成。”有些时候袁彬也不会惯着袁夫人,“咱们回府吧。”
“哼......”袁彬放下了帘子,吩咐马车绕过前头正对峙着的两辆马车,也不管那洛索,兀自回府了。
“头儿......”虽然人家夫妻双双回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不知为何洛索就生出了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再看一眼岿然不懂、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坐在自己马上看着宋夫人百般拒绝那舞姬的宋少将军,洛索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开始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哎,算了,回家回家。
洛索双腿一夹马肚,往自己府里头飞奔而去,而宋夫人口不择言的埋怨话语顺着风儿飘进了他的耳朵:“陛下为什么要把你赐给我儿......”
“陛下为什么要把邵氏赐给宋少将军?”别说宋夫人了,就连坤宁宫的柏芷也在好奇这个问题。
“当时听春雨禀告,说你去更衣迟迟不归,我料想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想着过来找你,一时无法,索性就把邵氏赐给宋少将军了。”朱见深的回答倒也很简单,“不过现在想来,此举倒是除了一个麻烦。”他的表情还有点小得意。
“恐怕要给别人带去麻烦了。”柏芷看着不靠谱的皇帝陛下,十分无奈。再怎么说,宋家都是柏家的姻亲。若是此举让宋家不快了,少不得要在嫂子埋怨自家哥哥。
“不过是一个舞姬,他们怎么处理都成,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朱见深摊手。
“然而这个舞姬,却是让陛下也头疼了好一阵子。”原本是没有什么麻烦的,但和各方利益牵扯到一块儿,就没有那么单纯的事情了。
“现在我可没空担心宋家的事情。”朱见深的神情变得严肃,“今天那暖手炉,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说前半句话的时候看着柏芷,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确实看着殿内伺候着的宫人们。
若不是袁彬的夫人恰巧在这个时候入宫为芷儿挡了一下子,这个有问题的暖手炉,是不是就要直接被呈给芷儿了?
以芳汀为首的宫人们被皇帝陛下逐渐而出的气势压得透不过气儿,最后还是栀子上前一步,将今日的情况细细说了。
“那个呈上暖手炉的宫女儿,现在还没有找到?”朱见深皱眉,“你们竟也每一个人记得她的样貌?”
因着是伺候柏芷的宫人,他这话说的还是客气的;若是换了汪德,恐怕就要直接摔茶盏了。总是如此,一众宫人们还是羞愧地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今日手忙脚乱的,还真没有人有那闲心注意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宫女儿。若是平时,这事就这么给揭过了,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那宫女极有可能是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之流,竟也每一人注意到。莫说皇帝陛下会斥责了,就连他们内心也是羞愧地很。
柏芷坐在朱见深旁边,看着坤宁宫里头伺候着的宫人不说话。她现在怀着身孕、月份大了,不是该动怒的时候,然而她心里头想的和朱见深是一模一样的。
更何况,虽然今日那有问题的暖手炉没有呈到她手里,但却是到了袁夫人的手里头。幸而她没出什么事情,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她还真是不知道给如何向袁彬夫妇交代。
就在坤宁宫正殿里头气氛极其凝重的时候,廊下的汪德突然禀报:“陛下,娘娘,重华宫的大宫女春丛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