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益民诚恳地解释:“先把立场和面子放下不说,只说四川东面的湖南局势以及出兵费用吧华甫兄想必也看到了湖南的混乱,你那老朋友陈宦可不安分啊,他时而反对中央投靠南方革命党……时而又指责南方苹命党,拒绝听从召唤,还趁机并吞了湘军的几支地方守备部队,如今已被中央政府任命为湖南督军了。
“陈宦原本就从直隶带来一个旅……去年又在湖南征召了一个旅,如今他驻扎衡州的部队已高达一万二千人,这支部队到底支持谁啊?再有,小弟曾经的同僚程潜将军,如今也在常德拉起了一支响应革命党的队伍,再加上出自北洋一系的赵恒惕的一个师……以及湖南原有的几支地方武装,整个湖南如今已是个一触即爆的火药桶!”
冯国璋哀叹不已,非常认同萧益民的分析:“是啊,是啊!湖南够乱的了,说是火药柜一点儿也不为过,只是,以贤弟的强大实力,应该能为中央分担点压力吧?”
萧益民无奈地回答:“小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川军名义上号称十五万,但实际只有十二万,驻守巴蜀各地就去了一半,另外四万人还要为中央控制宽阔的康藏地区,小弟多次要求扩军,却得不到省府和工商界的支持,此次出兵宜昌已是非常勉强了,要不是牵涉到政府税收和商人们的切身利益,恐怕整个四川没有一个人赞成小弟出兵宜昌的……唉!四川的政治制度华甫兄也是知道的,仅仅是军费由政府控制和下拨这一点,就抓住了小弟的命根子,难办啊!”
冯国璋哈哈一笑:“这些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吗?这几年全国各省的文人们群起响应熙熙攘攘上蹿下跳强烈要求实行四……”这一套所谓的民主政治……弄得我们这些掌兵的四处受制头疼不用,你这个罪魁祸首终于懊悔了吧?
“听说巴蜀工商界逼得你把自己的产业都让出去还不行……还准备出台控制军政官员和子女经商的措施,哈哈!这么下去可不行啊,国情不同,中国不是欧美各国,贤弟的用意是好的,可惜操之过急了!”
萧益民深有感触:“不说了,说了憋气。华甫兄,小弟明天就要返回成都,下次见到兄长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件事还想请兄长多多帮忙啊!”
“自己兄弟别客气,有什么需要愚兄的地方尽管吩咐,这次获得你低价提供的五千支德式步枪和五十挺重机枪,还送给愚兄两百支驳壳枪,愚兄可是承情的。”冯国璋脸带微笑,半闭的眼睛精光一闪而过,他知道正戏来了。
萧益民笑道:“华甫兄”小弟想要汉冶萍。”
“咣当当……”
冯国璋手中的茶杯猛地一抖,杯盖差点被求掉,溢出的茶水淌满他有力的大手上,萧益民连忙掏出手绢给他擦拭。
冯国璋把茶杯放到阳台边沿,接过手绢慢慢擦手,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一鸣,请跟愚兄说实话,你真的要趟这潭浑水?”
萧益民点点头:“小弟知道此事的艰难,也知道此事牵涉的方方面面利益有多大,虽然将汉冶萍抵押给日本人一直遭到全国各界的反对,可芝泉兄他们一直罔顾民意,锲而不舍,日本人为控制我国经济命脉不惜代价志在必得,如今看来,汉冶萍已经不仅仅是铁矿、煤矿和钢铁厂了,已经上升到民族的自尊和国家尊严的高度,其政治影响力远远超过其本身价值。”
“那你还这么执着干嘛?听愚兄一句劝,放弃吧,一鸣,此事实在牵涉太大了。”冯国璋真心实意为萧益民着想,他不愿意看到已经和他建立起良好合作关系的萧益民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萧益民感激地笑了笑,凝视冯国璋的眼睛,低声问道:“华甫兄,如果小弟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汉冶萍,华甫兄是否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小弟这个大忙?”
冯国璋愣住了,犹豫良久,终于茶应下来:“虽然长江流域和长江以南的军政只是名头上归我分管,但我觉得在汉冶萍问题上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可关键不在我这儿,而在芝泉兄,在中央政府,剩下的麻烦就是几个洋人股东,以及日本人与大冶铁矿签订的三年合同,这些就不是我能管得到的了,湖北省督军府和省政府都不是问题。
萧益民抬手作揖:“谢谢华甫兄的关照,事成之后小弟定有重谢!实不相瞒,在英美两国商人手上的汉冶萍股份小弟已经拿到手了,缺的只是湖北省政府的支持,至于芝泉兄和中央政府那里,小弟自信能用钱摆平。”
冯国璋吓一跳:“这可是一千五百万以上的巨额资金啊,贤弟可千万要想清楚了。”
萧益民哈哈一笑:“没问题,钱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获得兄长的帮助,小弟就有信心拿下汉冶萍!全国民众和广大的爱国青年,也会成为小弟最大的助益。”
冯国璋沉默良久,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你占领宜昌,是为拿下汉冶萍打基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