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咬紧了牙关,仿佛是想赌一把。李岩慢慢冷淡了面色,如霜负雪:“皇帝为了这个位子,可真是什么都付的出去啊……”
庭院里一捧石榴花开似烈焰一般火热,晕着黑夜里如鬼火般摇曳的火把光亮,宛若一滩刺目的血液。
殿内有一瞬寂寂,唯有轻烟萦绕不歇。即便点灯如昼,亦叫人觉得暗沉沉的压抑。
见他还是一声不吭,李岩一甩衣袖,微微一退步,转过身去。
殿外,台阶下、宫门外,是禁军与三千营的对峙。
弓满弦紧,锋利的箭头带着火光的影子,可之直破云霄,直直对着殿内。
李潮跨出殿外,从三千营铁甲腰间抽搐长刀。
皇帝的神色便仿佛是御案上一直摆着的一块未经雕琢的晶石。
是剔透的,毫无瑕疵的。
却不其然与玄铁巨石有了碰撞,开裂出了一道又一道裂痕,肆意四散弥漫的裂痕,最终承受不住那样的重压,碎成满地晶莹的碎渣!
皇帝眸色一沉:“李潮,你要造反么,敢在御前动兵刃!”
李潮冷哼了一声,手中长刀一挥,刀锋呼呼吞风而过,刮过凌厉而生硬的风,毫不留情地砍向周太后,呼啸起的风里带有铁锈似的腥气!
殿外一支箭带着轻而尖的尾音,直冲着皇帝而去。
殿外的禁军投鼠忌器,却不敢随意放箭。
杨修挡得下射向皇帝的箭,却来不及再去挡砍向太后的刀。
皇帝似乎不曾料到李岩竟真敢对太后下死手,猛然一喝,切齿道:“住手!”
沈祯眸底一闪而逝了意味深长的流光亦。
李岩一挥手。
李潮手中已然贴上太后颈项的长刀险险收住。
微微一笑:“陛下想通了?”
皇帝死死盯着他,最终頽了肩颈,仿佛是彻底妥协了:“岳父、开锁吧,朕立嗣,立楚王之子为储君!朕、不能做一个不孝之子!”
太后却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或者不赞同,只澹澹道:“哀家已经老了,这辈子享过天家富贵,得到无上荣宠,这一辈子足够了。皇帝不必管哀家,也不必管定国公。为江山社稷死,是荣耀。”
沈祯侧身立于一座仙鹤展翅的紫铜烛台下,薄薄的被无数情绪打磨平的唇线缓缓勾起的微嗤,被他自己的侧影遮掩。
对一道道投来的灼烈目光似无所觉。
无法探究他的态度,陶源眸光一闪,立马又道:“陛下圣体违和,绝非我等算计陛下,说出来可能首辅大人也不信,此事、或是西太后所为,亦是西太后向我等透露的消息。”
他着重拿了此事来说,无非是要告诉定国公,一个连生母都不盼着他好的皇帝,可见不会是什么仁德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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