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义取了颗,剥开糖纸放到嘴里时,整个人都怔住了。他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苦涩,“这种味道很特殊,好像是赣江那边的,没想到北方也能吃到。”“小时候,家里有南方来的嬷嬷会做酸枣糕,尤其是我哥特别爱吃。每逢他生辰时,嬷嬷都会做很多。”
说这话时,许戈的眼眸暗中瞥向薛青义。
薛青义眼神平静,安静地听着,“那他现在还爱吃吗?”
“早两年死了。”许戈别开脸,神情淡漠道:“家里犯了事,全家一百多口在流放的路上,被抢劫的流寇杀了。”
是的,被抢劫流寇所杀。
当年,他还在押解回京途中,狗皇帝迫不及待判斩,许家一百多口被拉上刑场。只是,刽子手的刀未等落下,便传来漠北军集体后让三十里的消息。
没错,这个命令曾在他脑海中盘旋很久,这是能救许家唯一的办法。不过,他也深知一旦执行,漠北军自此后便会被背上反叛的罪名,一辈子都洗刷不掉。
他挣扎许多,始终没有下令。
可是,漠北军却自发这么做了。
得到消息,朝野震惊,狗皇帝心惊,收回许家斩首的皇命,改判为流放。
然而,许家还是亡了,刚出京城几十里,一百多口死于抢劫的流寇刀下。
哈哈,抢劫!
薛青义深深叹息,同情道:“没想到
,你会遭此不幸。”
“都过去了。”许戈自嘲。
薛青义神情低沉,“是啊,都过去了,起码你还活着,相信你的家人在天上也会感到欣慰的。”
许戈目光空洞,“我想,他们不会原谅我的。”
薛青义不解,“这是为何?”
“我做过一些伤害他们的事。”
“你若愿意说,我洗耳恭听,相信你憋在心里也不好受。”
许戈显然不想提,岔开话题,“你喝茶吗?”
薛青义颔首。
许戈费力地推着轮椅,到饭厅找茶叶。
望着他的背影,薛青义冰冷的目光沉了下来。当年那件事轰动闵朝,即使他不愿意说,可事实明摆在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当年的他为了苟活,在那帮人的围追赌截之下,竟然违心承认许家叛国,甚至还承认他们拿出来的“证据”。
他出卖良心做了皇帝的狗,以为皇帝不但不会杀他,还能就此得到优待。只可惜他如意算盘打错了,皇帝表面仁慈留了他一命,却被削为平民赶出京城,还赐婚羞辱他。
茶是龙井茶,看着挺有年份的,只剩下那小撮,但保管的很好。
热水倒下,茶香四溢。
薛青义闻着茶香,神情有些恍惚,冷汗自额头渗出。
见他拿杯子的手有些抖,许戈问道:“你怎么了?”
薛青义喝完茶,将杯子搁在桌上,起身的步伐趔趄,咬牙强忍道:“抱歉,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他送的虾干足足有一斤,许戈礼尚往来,将盒子的酸枣递过去。
薛青义没有推辞,道谢后拿着盒子离开。
院门重新闩上,许戈静静坐在轮椅上,眼神深邃的让人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