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轩面露讳色,“病人早前胸口中剑,已经元气大伤,如今又毒入五脏,即使能治好也是英年早夭的命,以后就看他个人造化了。”御医自知医术稍逊,对沈明轩提出的排毒方案没有置喙。
小太监离时,同时通知暗卫撤,“夫人,清乐侯已经回京,咱家的责任已尽,等侯爷病情好转,你们直接回府便是。”
见他撒手不管,苏禾拦住他不让走,俨然泼妇耍赖,“卓公公,侯爷可是朝廷的侯爷,要不是你们急着带他回京,我也不能摊上这倒霉事,侯爷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我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可怎么活?”
“夫人说笑了,侯爷福大命大怎么会死?”小太监真是无语了,“再说了,夫人的爹可是首辅大人,若有难处回趟家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对啊,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小太监趁机赶紧溜。恶妇自有天收,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亲爹逐出家门了。
看着他们离去,苏禾的眼睛沉下来。皇帝的态度耐人寻味,他是信了暗卫跟太监的话,任由许戈自生自灭,还是等人松懈下来,再杀个出其不意?
不管怎么说,如今都是剑走偏锋,不能掉以轻心。沈明轩将苏禾拉进一旁,“表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说的,她为什么有两副面孔?而且,她看他的眼神很陌生。
苏禾面露苦涩,“表哥,我早年识人不清,为人不知好歹,对清乐侯做了许多令人发指的事。前几月一
场意外我差点丢了性命,这才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不过清乐侯对我失望透顶,我两人关系很糟糕,但毕竟是系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若死了对我没任何好处。”
夫妻嫌隙,才是最好的保命良药。
沈明轩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没想短短两年间,表妹竟然脱胎换骨,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你的医术从哪学的?”连他都差点瞒天过海。
“表哥送的那几箱医术,我没事就反复翻看,加上在沙县有段奇缘,这才敢表哥面前班门弄斧。”
她翻了医书,那可看到他当年写的信?
沈明轩顿时面红,可从苏禾神情来看,似乎从不知书信的事。难道,她没有看到那封信?
罢了,不管看到与否,他跟表妹终是没有缘分。
沈明轩将不该有的心思撇开,又道:“姑母住得离这不远,你可要见?”
“我早年不懂事伤透母亲的心,如今每每想起都是悔恨,自是恨不能早些相见。”纸包不住火,与其让人查出这是沈家医馆,倒不如大方承认。
回京意味着要面对原主家人,苏禾早从那许戈那了解清楚,沈氏以通女干之名被逐出苏府,弄得声名狼藉,她不愿意连累沈家,独自在外面居住。
沈明轩独立门户行医,多半为了就近照顾沈氏。比起沈家的亲情照拂,苏定昌真是狼心狗肺。
苏禾的改变,让沈明轩欣喜若狂,立即让人去请沈氏。
不过一炷香左右,沈氏带着年仅五岁的儿子沈琰过来。
在苏禾的记忆中,沈氏貌美肤白保养极好,如今不过跟自己前世同龄而已,竟然神情憔悴枯萎,穿着满身补丁的衣服,往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双手龟裂爆拆,双脸冻伤结痂。
沈氏怀里抱着儿子,看到苏禾时眼眶泛着水润,哽咽数次才说出声音,“阿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