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安延三申五令,不许潘芙蓉熬夜赶工,新衣还是很快做好了。
衣服简直美轮美奂。碎金花贴身短衣,藏青立领,对襟一路描着栩栩如生的祥云腾龙,袖口收紧,配以同样精致的祥云图案,下撘长裤革靴,还未上身,已觉清爽利落,不失华贵。
安延对潘芙蓉赞不绝口,“皇后果然心灵手巧,这身衣服朕很喜欢。”
潘芙蓉笑得不胜欣慰,“皇上喜欢,便不枉费了臣妾的一番心思。快试试看吧。”
潘芙蓉说着,亲自上前为安延脱下常服,换上新衣。
安延满心欢喜地换上新衣,却没想到衣服上身,却说不出的别扭。
不是布料选的不好,不是款式不合他意,而是紧了。
胡服本就是贴身穿着,这身衣服几乎是贴在了他滚圆的身子上,勉强能够将他包住。
穿好衣服,宫人将等身长铜镜搬到他的面前时,他才发现这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早变了样子。因着贴身,他的肥肉被这衣裳分割成好几块,扭捏地窝在衣服里。
潘芙蓉似乎很快发现了问题,那一刻几乎快哭出来,“臣妾太粗心,居然记错了皇上的尺寸……”
安延想起那夜潘芙蓉为了缝制这身胡服熬夜赶工的样子,知她为了这身衣裳付出了许多心血,止不住替她委屈,“皇后切莫自责,再改改就是了。”
潘芙蓉听到这话,泪水一下就下来了,“衣裳大了尚且能够改小,做小了要如何改大?臣妾怎么就这么笨?与皇上朝夕相处,却连皇上的尺寸都量不好。紧赶慢赶,原想着要讨皇上开心,结果竟做了件不能穿的新衣给皇上!”
“皇后怎么会笨?”安延见她懊恼落泪,更加积极地替她开脱,“这些日子朕胃口好,吃得比往日多,可能胖了些,所以衣服才会不合适。等过些日子,朕瘦下来,这衣裳还是可以穿的。”
潘芙蓉听到这个缘由,终于止住了汹涌的泪水,但仍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看他,“真的还能穿吗?”
“当然!”安延朝她拍胸脯保证,“正好朕也觉得自己体态略微臃肿了些,也该减减了。等朕瘦下来,不就能穿了吗?”
潘芙蓉有些不安地垂首,“可是臣妾觉得皇上这样挺好的呀。况且减肥很辛苦的,臣妾哪里舍得皇上吃苦?都是臣妾的错,却要皇上为臣妾受苦……”
“减肥有什么难的?”安延扫一眼镜子里身上形状饱满的横肉,再一次下定了减肥的决心,“多运动,少吃肉就可以了。明天开始,朕每天跑半个时辰,一定能瘦下来。”
安延这么说着的时候,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瘦下来后的帅气模样。
“那臣妾陪皇上。”潘芙蓉二话不说地接上,水眸里尽是期许,“皇上不会不许臣妾跟着吧?”
“当然不会。”安延想也没想,一口应下。
安延应下的时候,自然没想到潘芙蓉会如此积极。
第二天他下朝回来,立刻看到一身简装的潘芙蓉,正捧着一身常服候着自己。
“皇上!”潘芙蓉一见安延便兴致冲冲地冲到他面前,“臣妾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安延朝了许久其实有些累了,但见潘芙蓉兴致高昂实在不忍拂了她的兴致,于是便在她的催促下换下适宜运动的常服。
午后尤有些热气,潘芙蓉贴心地为他在御花园中选了一块满是浓荫的小树林。
潘芙蓉点了一个小太监计时,而后满脸期待地看着安延,“可以开始了吗,皇上?”
安延点了点头,舒活舒活筋骨,开始绕着小树林跑。
其实在太皇太后逝世之前,他的身材是很标准的。太皇太后注重养生,经常督促他通过运动和饮食调理身体。太皇太后一手将他养大,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所以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照办。这些年他纵情声色,至今没有把身体弄垮,也是因为太皇太后调养出来的身子底子好。
不过到底比以前膨胀了近一倍,安延没跑一会,便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回头看不知什么时候落在身后的潘芙蓉,发现她也露出了疲态,几乎要跟不上他的步子。
他昨日才信誓旦旦地说减肥,自然不肯先说休息,于是试探性地问潘芙蓉,“皇后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潘芙蓉却坚决摇首,“时间还没到,臣妾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她这么一说,安延没好意思说自己不想跑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跑。
又跑一圈,潘芙蓉已经落后他几丈远,香汗淋漓的脸上硬是撑出一片苍白。
他突然想起她的身体还没好,“皇后,你还好吗?”
潘芙蓉脸上的苍白早藏不住,却依旧咬牙死撑,“臣妾要陪皇上跑到最后。”
说着居然撑着一口气,追上了他,与他并行。
安延却见不得她一刻比一刻更显苍白的脸。
“你到一边休息。”安延强自将潘芙蓉交给一名小太监,习惯性地在潘芙蓉面前逞英雄,“朕自己一个人跑。你在一旁看着,也是陪着朕。”
整整半个时辰,因为有潘芙蓉看着,安延硬是咬着牙跑了下来。
回到紫宸殿他已经接近虚脱,休息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过来。
舒服地洗了个澡,刚刚穿戴整齐,小李子便报说皇后来了。
安延出来接见,正看见潘芙蓉捧着两支巴乌,领着一名乐师来觐见。
“参见皇上。”潘芙蓉领着人行礼。安延见她脸上还有些未褪的苍白,关切地问她,“皇后休息好了吗?”